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Part 01 在这个内环地价每天上涨100快，工薪阶层纷纷搬至卫星城市的时代，不要以为只有有钱人才会把钱砸在市中心的新建房地产上。 在这个黄金地段的高档小区里，就有这样一个家庭。 “妈，你没必要吧，想闷死谁啊？” 秦穆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年逾50的老妈，大热天的不开空调就算了，还把窗子关那么紧。 “你不懂，不开空调是省电，开了窗子，别人就知道我们没有开空调了！” “知道就知道吧。” “住这种地方夏天怎么可以不开空调？要是叫邻居知道，不要笑话死了？” 秦家的窗子一年四季都是关着的，在外人看来，这一家四口好像一直都生活在宜人的空调气温下。 但是只是“好像”而已！秦穆挥汗如雨。 “那就开开空调，我都热的快融化了！” 秦妈妈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开玩笑，就每个月的分期付款就让他们家勒紧裤腰带了，平时只能一个礼拜吃一次荤的，这钱怎么还可以被空调吃掉呢？ “要凉快，你就赶快去图书馆啊！最好一个暑假蹲在那里别回来了。” 天哪，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日子，更加悲惨的是，就他们的经济状况来说，少说也要偿还35年的房屋贷款！ 35年过这样的生活…… “我们为什么要买这里的房子？” “因为很有面子。你看看过去那些朋友里，谁有我们住得离市中心近啊，而且又是这种高档小洋房！哈哈哈……” 秦妈妈最希望每天都有老同事老朋友来参观，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羡慕不已的神情，听到他们充满嫉妒的赞美。 “老婆，你那个方法真是太管用了。” 秦家爸爸从外面回来了，看上去神采奕奕，满面红光。 “小穆，老婆，你们没看到，刚才邻居老王用那种憧憬的目光看着我！哈哈哈哈哈，太爽了，他还问我能不能到我们家来看加密卫星电视。” “当然不行！” 他们家根本没有卫星电视，只有装遥控加密卫星节目接收器的木板箱！ 除此之外，还有高端笔记本纸箱、豪华家庭影院纸箱等外包装盒。 每个礼拜，秦家的邻居都会看到秦家垃圾箱旁堆着这些高级电器奢侈品的纸箱。谁都相信这套房子里住的是家缠万贯的富豪。 秦穆无言地摇头，他还是去图书馆好了，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他妈叫住。 “去洗个澡再出门，这种汗淋淋的样子，不要让别人看到了丢我的脸！” 他真是受够了。 “你还小，不懂，你看姐姐不就好好的？” 他的姐姐？他没心没肺的姐姐早就逃去避暑了好不好！ 坐在从曼哈顿起飞的民航商务舱内，秦岚浅笑着与经过她座位的人回礼。一种名为“优雅高贵”的天然屏障将他和乱糟糟的人群分离开来。她的美丽是一种端庄和沉静，属于百花中脱颖而出的洁白百合，仿如纷乱人世里一位翩然下凡的仙子。 而坐在旁边的那位男士，则像黑夜那样深沉。那张如同从雕塑家手下诞生的脸棱角分明，有着东方人独特的神韵和俊美。一身名牌的昂贵西装加上价值不菲的绝世名表，似乎正昭示着这个人物的不同寻常。他正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里的文案，眉头紧锁更为他增添了一份冷峻的气质。 秦岚优雅地扬手招来空乘人员。 “请为我拿一份《金融时报》。” 拿到手之后，她用每分钟一页的速度，快速而“认真”地读着，似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她微笑地递给邻座的男士。 “上面有一篇格林斯潘的评论写得很好，可惜，他们似乎把他在98年那场精彩演讲的重要段落删节了。我想是因为他当时的言论正确预测了美国的经济局势，人们感到害怕了。” 不枉费她把这个月的《金融时报》事先看了一遍，用字典查了好多单词，最后到网上下载了评论背出来，就是为了有机会炫耀一下。 那位男士听完这段话后，脸上都没有了表情。哈哈哈哈，这位陌生的英俊先生现在一定为她折服了。 接下来，他一定会殷勤地索要她的名片了吧。秦岚的手蠢蠢欲动。她最享受的就是别人用崇拜的目光仰望她，用充满敬佩的语气赞叹他。哈哈哈哈哈，不要矜持了，快点说出自己心中无限的崇拜吧！ 齐飞扑克牌一般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主动和他说话，更没料到这个女人会在看过了这一期的《金融时报》后，推荐给他上一期的谋篇文章。 在机场的时候，齐飞就注意到了她，一身名贵的女士西装，拎着一只贴满各个国家的标签的箱子。这些标签从俄罗斯、美国、意大利到法国，甚至还有冰岛。或许很多人都会对一个足迹遍布世界的人羡慕不已，但是他不会，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这个笨女人连行李托运都不会。 很显然她根本没有几次坐飞机的机会，他甚至可以料定，她是第一次来到美国。 这种借旅行的机会结识有钱人的把戏，他见多了，心中不免有了厌恶。 等待的时间有些太长了，秦岚心中疑惑。过去屡试不爽的手段，莫非在这人面前踢打到了铁板？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秦岚等不及，又问了句：“先生，您不想看一看吗？” 快点看，看了就会崇拜他，快点看！ 由于处于自我崇拜的极度兴奋中，秦岚并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厌烦。 齐飞接过来，随便翻了翻。 “从目录上来看，我并没有找到格林斯潘的相关文章。倒是记得上期的副刊上有他的文章。如果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 齐飞从空乘人员那儿要来上一期的《金融时报》，慢悠悠地翻到了她所说的那一页。 秦岚嘴角一抽，傻了。她迅速翻过封面，这才发现手上拿的和她先前看的完全不一样。 “不要怀疑了，您曾经看过的那本在我手上。”齐飞冷冷地说。 她的背脊开始渗出冷汗了。 “呵呵，看来我记错了。”无奈，秦岚干笑几声别过头去。出师不利啊…… “真厉害啊，小姐您能把前些日子网上对这篇文章的评论记得这么牢，真是细心。” 什么？这他也知道？ “是、是吗？这么巧，网络上也这么说啊。”秦岚现在不觉得在出汗了，而是感觉自己像泡在冰冷的游泳池里。似乎坐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是她可以对付的人物。 这人一点面子不留给他，拆光她所有的台阶，未必也太狠了点啊！ 秦岚感到这男人正在用嘲笑的眼光打量着她，脸像抽筋一样要笑不笑。嘲笑她是吗？那就尽管嘲笑吧！ 她坐不住了，噌地站了起来，直奔厕所。 等她的倩影消失后，齐飞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小小的名片，上面写着： 寰宇科技集团 远东经营总代表 秦岚 经理 寰宇科技是世界著名的跨国公司，遍及中美日法俄等多个国家，亚太地区总代表这个头衔俨然是人们眼中无比羡慕的高职位。 只有秦岚知道，名片上的信息全是假的，就如同她的旅行箱一样，只是用来赢得别人目光和崇敬的小工具。她只是一家没有什么大名声的软件公司里的小小小组长，手下一共4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工读生。每月工资可怜巴巴，家里还有35年的住房贷款等着她去还。 但是她需要被人崇拜的感觉，她需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一次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历来战果辉煌。这次发票中奖得来的美国4日游，除去最后的收场，其他都圆满而华丽。 秦岚在厕所冷静下来之后，迈着坚定而优雅的步子，回到座位上。齐飞把她遗落的名片交还给她。 “秦经理，幸会。” 哈哈哈哈，终于知道她秦大小姐的厉害了！早就知道会这样！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把名片掉在地上的！快快快，崇拜她一下吧！ 然而，齐飞没有露出丝毫敬佩之情，反倒是鄙夷的冷笑加深了。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齐飞。” 他的金边名片上分明写着： 寰宇科技集团 远东经营总代表 齐飞 经理 这个TITLE……怎么好像很眼熟啊……忽然间秦岚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你……”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你冒充这个头衔有什么好处，但是我却可以告你，告得你身败名裂。” “我、我、我……”她的声音开始无力。 “不过，秦小姐可以放心，我齐某也不想降低身价和一个俗不可耐又愚蠢至极的女人一般见识。” 无论他是不是什么寰宇科技的远东代表，他都成功地侮辱了她！现在周围的人一定都竖着耳朵，仔细听他们之间妙趣横生的对白。 “齐先生，你不要太过分。” 落井下石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这种程度远不及齐飞功力的十分之一。他向她伸出手掌。 “请把我的名片还给我，事实上我认为，你不配拿着它。秦岚小姐！” 天啊！快点来阵高空乱流摧毁这架飞机吧，她不想活了……为什么她要把真名印在假名片上？ 秦岚又去了厕所，这次，在飞机降落之前，她都没有出来过。 齐飞，这个该死的名字她记住了！一点口德都没有，内心阴暗，品格恶劣，活像一条发着咝咝响声、用小眼睛看人的可恶毒蛇！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报仇,就算是寰宇科技的经理又怎么样！ Part 02 “岚岚，怎么刚回来就玩电脑？衣服还掉了没有？” “还掉了还掉了。” 那一身的名牌当然不可能出自他们家，在做这次旅行前，她早就向出租衣服的店预约。花百分之一的钱，拥有百分之百的享受，这就是她的生活。 不过，幸好他们公司向来都要求员工穿制服，不要她要是每天都这样百分百享受，估计也会难受。 “岚岚，电费很贵的，你还上网，网费不要钱啊？” 原来秦妈妈还没有走，秦岚从箱子里拎出一盒包装华美的西洋参扔到她妈妈手里。这是她旅行的时候，在打折超市随便买的快要过期的货，便宜得很。 “盒子这么小！”秦妈妈似乎还是不满意。 秦岚索性把箱子踢给他，里面装的都是美国产高档化妆品——外包装。 “还是女儿最贴心了。”秦妈妈快乐地收集了纸盒，从房间撤退，“好好玩啊，妈妈不打搅你了。” 终于摆脱了老妈，秦岚专心打游戏，口里念念有词：“砍死你这个齐飞，砍死你砍死你！”面目狰狞地就像真的在杀人一样。 屏幕上一个个怪物在剑士的利刃下，化成一滩血肉。在高级剑士周围围着一圈游戏菜鸟，他们一边捡拾从怪物身上掉落的财宝，一边使劲儿歌颂为他们带来财宝的高级剑士。 这就是网络游戏的特点，只要花上一点点时间、一点点金钱，就能成为这个世界里万人崇拜、千人敬佩的高级玩家。光这一点，就能满足秦岚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正当她陶醉在人们崇敬的目光中时，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家姐，你又在用我的电脑和账号玩游戏了！我辛辛苦苦练级、赚金币，你倒好，每次都胡来一气，散财童子一样！” “小穆，就一下，就一下哈。” 秦岚继续扮演她那ID名为BLUE BLUE的男性剑士，横扫千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 忽然，BLUE BLUE在树的后面看到一个白色名字的男性魔法师，他正被一群怪物围堵，眼看就快死了。这颜色，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个新人。在这个游戏里，名字越深就代表等级越高。 她冲过去替新人打跑了怪兽。 这个叫“MYTH”的魔法师，冲她画了个笑脸。看来是个连说话都不会的超级菜鸟。 BLUE BLUE剑士对魔法师MYTH说道：“你跟着我，我是专门照顾新人的。”随即阔气地送出了数件顶级装备和大笔金币。 其他菜鸟看得眼睛都绿了，对MYTH又羡慕又妒忌。当然BLUE BLUE剑士受崇拜的程度又因乐善好施，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秦穆心都要流血了，这可都是他花了大量时间才弄到手的，家姐竟然说送就送！装什么阔气啊，这种个性真是太滥了。 “以后都不管你了，这个帐号，你自己练算了！” 秦岚闻言立刻摆出哭丧的脸，“我的好弟弟，姐姐就这一个兴趣爱好了，你一定要支持我啊！你看，BLUE BLUE这个ID就是青蓝，就是我秦岚的意思啊，在网游里，我才能释放工作压力，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姐失去群众影响，失去玩家地位！你对得起我吗？” 早知道就不要取这个ID了。秦穆后悔不已。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帮你练级的。” “还要要帮我照顾MYTH哦！” 哪一个新人不是交给他带的，家姐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会玩这种游戏，只会胡来。一个人送死就算了，不要再拖累人家新人。 “家姐，你这种死要面子的个性应该改改了，不然当心嫁不出去。26岁了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那是你姐我档次高，别人配不上。” 秦岚虽然美丽又聪明，但是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家财万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模样，有意人只能望而却步了。他们深刻地感到，他们的身份地位配不上这个没人，当然不会自讨其辱。其实，他们都被她的伪装骗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帮你练级的." "还要帮我照顾MYTH哦!" 那一个新人不是交给他带的,家姐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会玩这种游戏,呮会胡来.一个人送死就算了,不要再拖累人家新人. "家姐,你这种死要面子的个性应该改改了,不然当心嫁不出去.26碎了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那是你姐我档次高,别人配不上." 秦岚虽然没理由聪明,但是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家财万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模样,有意人只能望而却步了.他们深刻的感到,他们的身份地位财力配不上这个美人,当然不会自讨欺辱.其实,他们都被她的伪装骗了. 当然,秦岚也是看不上一般的人的,一副宁缺毋滥的样子,多年来一直在原地等待异常美妙的邂逅.她的男主角必须家财万贯、高高在上、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才能配得上她的档次. 秦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家都一个德行. "小穆,你想想办法啊,电脑越来越慢了." 废话,天气这么热又没有空调,电脑当然也会热的受不了.他还不想看到他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寿终正寝,赶紧搬来了台式电风扇和一脸盆的冰开始降温活动. 穷人就穷人嘛,为什么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宁可搬回以前的郊区破房住.果然啊,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买房! 周一上班,秦岚正准备着向同事们绘声绘色的回顾她美国4日游得精彩生活之时,经理召集大家开紧急会议. "非常遗憾的告诉大家,我们公司破产了......" 这个消息秦岚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一个不足50人得小公司在这个经济动荡的时刻,的确面临着随时破产的危机,而且他们的老总又心地善良到一个员工都不愿裁去.以至于员工中三分之一的人,到了年纪,不但不能工作还以养老金的名义拖着公司的后腿. 老龄化的公司当然没有希望,它会倒,秦岚早就想到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 老总忽然一改忧伤的表情,意气风发外带兴高采烈地说道:"但是各位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工作,因为,我们荣幸的被全球500强排名前十位的寰宇科技集团收购了!现在请寰宇科技远东经营代表,捷达的代理执行总经理齐飞先生为我们讲话." 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种情况简直是在做噩梦.秦岚扭了自己一下,非但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眼神还对上了那个杀千刀的恶毒男人, 齐飞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也从人群里发现了他,这个女人还是老样子,总有办法让自己脱颖而出.她的优雅气质不是一天练成的,一眼望去,在众人中如同鹤立鸡群.但是他深刻的知道,无论他外表和一台多么鲜艳,那些都只是她企图挤入上流社会的把戏. 或许他们的相遇,也是这个女人一手安排的. 齐飞鄙夷的笑了笑,面对所有员工. "我想王总误会了我的意思.像这样工作业绩差到不如手工作坊的公司,能存活到今天,只能说是上帝的恩赐.管理层松懈,员工不务正业,简直是一盘散沙,要不是总公司觉得这里还有利可图,我根本不愿意来接受这个烂摊子." 人群里一片唏嘘.众人没有想到,相貌堂堂风度不凡的代理执行总经理齐飞竟然会如此出言不逊.只有秦岚镇定自若,她早就见识过他的恶毒,现在他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果然,齐飞随即又扔出了重磅炸弹. "现在请点到名字的人,立刻收拾东西从这里走出去." 见过狠毒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狠毒的!齐飞几乎裁掉了公司一半的人,连前任经理都不能幸免. "齐先生,您未必太狠了吧,我周围的同事都走了,我也要走!这个公司已经,没有值得我们眷恋的东西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立刻赢得了全体同仁的响应.他们似乎想用自己的方法威胁齐飞. 齐飞双手环胸,严厉的扫了一眼暴动人群,所有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被他的威严所怔住. "你们要走.我举双手赞成,这个公司里所有的人都没用,早就应该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我完全可以从总公司调来一批和你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真正会做事情的人来.不过我还信提醒一句,现在社会上就业形势严峻,就连硕士毕业生都未必能找到工作." 众人霎时噤若寒蝉. "不想滚蛋的人,立刻给我开始工作!" 他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惊恐的人们作鸟兽散,哥哥胆战心惊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了两个人,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秦岚直觉的认为这种窒息的感觉来自齐飞的强大气场. 这个男人一直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臭屁样,让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拿捏与他如何相处的尺度. "请问,寰宇科技集团远东经营总代表秦岚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他的声音里有戏谑的成分. 秦岚握了握拳头. "齐先生,请就事论事,为什么降我的职?" 降她的职? "你认为做我的秘书是一种降职?"英挺剑眉上跳了一下,上扬的尾音里,似乎蕴藏着某些情绪,只是当时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有发现. "是的,我现在的工资减了四分之一,难道不算降职?"真是流年不利啊,买股票股票跌,买黄金黄金跌,现在他什么投资都不做了,竟然连工资也跌了! 她不甘示弱的抬着下吧,神情严肃,露出不可打败的傲然. 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此刻,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爱慕,只有小心隐藏着的愤怒.齐飞没想到这个曾经用各种愚蠢手段来吸引他注意的女人,在被允许更加接近他之后,竟然给了他一个如此不满的抗议.只是她的欲擒故纵吗? 自诩可以悠闲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的齐飞,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疑惑了. "齐先生,请不要公报私仇." 秦岚的话,让他啼笑皆非.他和她哪里有仇? 有的,一定有的!不是他和她有,而是她和他有.两个人之间的仇结大了,估计还是钢筋水泥的! 退一万步讲,降职,秦岚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忍受他把她的下属提升到她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在说她的能力不及她的下属一样,这是一种严重的侮辱.本来再过一段日子,按资历,她就能升职.现在可好!有间过科员升科长的,没听说过秘书升秘书长的! "为什么降我的职?我来公司两年半,什么错误都没有,而我的助理她经犯错!" 既然人家已经这么清楚的向他询问,齐飞当然必须告诉他. "人不是神,所以人一定有错误.一个人能在两年半里一个错误都没有,只有两种可能:一 他是个不思进取的人;二 他很懂得掩盖自己的错误.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本公司算人的标准." 他一副"我没有把你裁掉,你应该对我磕头谢恩了"的表情. 无懈可击...... 朱唇张了又合,秦岚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她的确是两条都犯了,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完美,八面玲珑,好理所当然的受到同事们的敬佩.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齐飞一眼. "好,我们走着瞧!" 随后甩门而去.估计是气急攻心,路除了本来面目,连淑女的礼仪都忘记了. 好大的脾气,看来完美女人的真相,被他不小心看到了. 齐飞悠悠的笑着,拉开了会议室的窗帘,阳光洒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身下便是这个大都会繁忙的景象.东西半球的差异,从城市的高度便可一览无余.寰宇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却想收回掉落在这熟悉过度的珠宝.他不可退却的成为了老董事们的代言,在这里停留. Part 03 秦岚本来是人事部的一个小小组长，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忽然这么一调动，又没了出头之日。现在独立的办公室没有了，只有靠近经理办公室的一张公文桌。出出进进的同事们随时能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不但不能打网游了，为了表现良好仪容，她还不得不每时每刻神经紧绷，丝毫不能怠慢，连伸个懒腰幅度都不能超过15度。会神经衰弱的，呜呜呜呜……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们公司会被寰宇收购啊？” “我们公司又没有什么业绩，十几年都像吞温水一样。” “就是就是，如果寰宇想开发大陆市场是不是应该自己带来一大批人轰轰烈烈地做场秀呢？怎么只派了一个人来，的确很奇怪。” 几个正在讨论的职员压低了声音，秦岚很想听听他们后来讨论什么，但是经理室的呼叫灯亮了。 她敲了敲门，端庄地走了进去。 “经理，你找我。” 齐飞阴着脸……不过这个人一直就这表情，秦岚也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 说实话，如果仅仅是在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秦岚说不定会多看他一眼。无情的薄唇，英挺的剑眉，线条刚硬的脸上总是配着冷冷的表情。他那是种浑身散发着英气，一看便能让人记忆深刻的精英。 可惜的是，自从第一次见面，秦岚以毫无脸面的完败收场之后，她便对这个人再也不抱幻想了。齐飞在他眼里无非是一尊坐着就能让人退避三舍的邪神。 “过来看你做的好事。” 过来看你做的好事。“邪神开口了，听上去相当的不满，好像随时会从背后长出异形的假肢，把她如蝼蚁般按死在白色的罗莫洛多魔法阵里。 糟糕，想什么呢……她昨天游戏玩太多了！ 秦岚收敛心绪，低头去看齐飞扔给她的文档。这是一份昨天由秦岚经办的大客户回馈存档。 每年这个时候，捷达都会赠送一些礼品给客户，有些常年合作的客户更是倍受重视，都是由总经理室的秘书直接赠送礼品。 由于前任的总经理秘书被齐飞辞退，心怀愤恨，没有留下任何可以使用的秘书材料。秦岚不得不自己去考虑要送什么东西好。 在仔细把客户信息看了数遍之后，她决定亲自去挑选一种煎饼送给客户。这种煎饼，看上去脆脆的，其实中间有个硬币大小的硬壳，最美味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坚硬的地方，很多人都喜欢对折直接咬上去。 硬壳煎饼在当地是和乐美满的象征，既能寄托对家乡的思念，也能体现出了捷达细致的工作态度。为此她特地通过网络购买了一个大礼盒，精心包装妥当了才交给快递。 自鸣得意的秦岚这几天还在等着对方的答谢函呢，没想到等来的竟是齐飞这张臭脸。 “经理，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难道不知道王老板的牙不好，吃了煎饼，磕掉了一颗牙。现在他怀疑我们公司表面上和他合作，背地里想要抬高价格。” “……” 她真不知道王老板的牙齿这么脆弱！明明看上去长得和田鼠一样…… “对不起。” 秦岚立刻道歉，把满脸的诚意展现的毫无保留。见识过他的厉害，只要这个男人心情一不好，她这个小秘书就要卷铺盖走人了……这怎么可以？她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劳动力啊！ “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你是真心在道歉吗？”冷冷的话语从她的头顶飘过来，“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叫我怎么相信你第二次？” 一想到全球金融危机之下，一家老小从此过上没有经济来源的苦难日子，秦岚的冷汗就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老妈一定不肯去捡破烂的，她向来清高，肯定会露宿街头，以抢劫情侣为第一职业。秦穆估计在学校里以每天五块钱的伙食标准瘦成人干，还要坚持每天做四份家教。至于老爸……他好像没什么能耐，可能窝在哪个墙角每天以泪洗面吧……最悲惨的是自己，每天像狗一样被爸妈嫌弃，还要被弟弟那哀怨的眼神盯到发毛……谁叫你丢了金饭碗！ 不可以发生这种阴沟里翻船的事故，在她秦岚的光辉史上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污点！快点运用你天生聪明又灵活的大脑，打通回沟激发潜力想一想啊！ 只是几秒钟，慌乱平复，她又是那副自信满满的专业神情。 “齐总，这可是您说的，只要是人都会犯错误。我的确做事欠考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她的神情相当淡定自然，只有微微泛白的手指关节和额头沁出的细微冷汗能说明她此时此刻有多么紧张，“但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站在人的而不是神的立场上。” 说完，目光炯炯的迎向他。 为什么一个天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会有这样一双倔强的双眼，这简直像是注定终生为奴仆的卑贱的人握着一柄国王的权杖，匪夷所思。 两人之间出现了沉默，势均力敌的互相瞪着，整间办公室被他们强大的气场充斥。 许久，齐飞嘴角一翘，冷峻的脸庞上线条温和起来。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大失误，反而歪打正着的帮了捷达一把。过去的管理者因为朋友买卖，开给王老板的价格低得和白菜一样，如今正好借机抬价。 之前，他只不过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和他过去的其他秘书一样，企图用身体来弥补自己的过失。结果她自然没有让他失望。 齐飞的目光回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上，风轻云淡的说道：“上周让事务部订的晚宴，你去CHECK一下。” “好。”咦？既往不咎？LUCKY！ “还有，以后找别人泡咖啡，你泡的咖啡把景观植物都给弄死了。” 秦岚这才发现，桌角那颗发财树耷拉着脑袋，叶片呈焦炭色，而花盆里弥漫出一股浓烈的咖啡味道。 “好……知道了。” 竟然拿她亲手泡的咖啡浇树？！她秦岚还没为别人泡过咖啡呢。当初的位子完全是她用实力争取来的，一个上司都没有讨好过！ “就这些，你出去吧。”齐飞挥了挥手，仿佛赶虫子一般，却在秦岚愤愤的踩着高跟鞋离开办公室之后抬起了头，玩味的朝着玻璃门外的背影笑了。 他在猜，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动作呢？秘书勾引经理似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秦岚找到事务部。 由於部门重组，和整个公司的情况一样，这个小部门也混乱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才找到埋在一堆文件裏的负责人。 “小林，明天老莱福的位子订在那个套间了？” “秦姐，让我查查，你等一下。” 小林吃力地爬起来，趴在电脑上。秦岚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是不是给搬运设备装修办公室的人让路。 这次的客户怀特先生来头可不小，如果这笔生意谈成，那么怀特就能成为他们这家小公司十年来最大的金主。起飞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位英国绅士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非常喜欢中国文化，最大的心愿就是去“老莱福”这家历史悠久的高级中餐馆用餐，但是每一次都没有成行。所以一周前，就叫他们预定位子了。 “秦姐......”小林露出不安的神色，“好像......好像美美没有去订......” “你说什么？”秦岚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她这一个星期魂不守舍的，好像是忘记了。” “还不赶快去订！” 又过了一会儿，小林急急跑来。 “老莱福说明天是中秋节，位子都订满了。” 秦岚的脸色阴沉下去，心里默念：“完了完了完了......” 刚刚已经险象环生了，这次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完了完了完了，35年的房屋贷款！ “秦秘书。” 恶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岚转过身的同时，脸上的神情也180度转变。她笑吟吟地问道：“齐总，有什么事？” 齐飞不由得被她的笑颜晃了一下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笑起来可以蛊惑人心。 “老来福的预定......” “没问题，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 秦岚自信满满的脸上丝毫找不出破绽。 等齐飞走了，事务部的几个人才敢围过来。 “秦姐，这样告诉经理这的们问题吗？” “这不是你们这帮废物的烂摊子！我快被你们害死了。”当然，秦岚没有这么说，她和和气气，笑眯眯地安慰她们。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想个P办法，这群人都靠不住，要保住饭碗只有自己！秦岚走到楼梯间，摸出手机。 “现在哪儿疯呢？姐拜托你一件事情。绝对大事件，关系我们家下季度有没有闭路电视看！你给我听好了......” 次日夜晚，昏暗小巷深处的宁静被数辆高级轿车的引擎声划破。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小店的老板还是被眼前的真是震惊了。 “老太婆，他们这是在拍电影吗？” 这家面向街坊邻里，白天卖五块钱饭盒，晚上卖大排档的小店门口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西装革履的体面人。 夜色中，只有一盏路灯噼里啪啦发出响声，时明时暗。掉漆的大扁上依稀可见“老来福”三个字。 怀特先生脸上额表情相当复杂，起先是惊讶，后来是愤怒，最后定格在了鄙夷上。 “你们就用这种诚意来招待我？” “十分抱歉。” 齐飞立刻低头道歉。 果然，女人是靠不住的！这下纰漏大了,真不该相信她那双看上去相当自信的眼睛。他横眉扫向不知死活的秦岚。不小这人正优哉游哉地打着手机。 “罢了，这笔生意不做也罢。”怀特先生怒了，转身要走。齐飞此时拦也拦不住啊，拦住也没有理由让怀特先生消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能让公司起死回生的合同就这样飞走，他的那个恨啊，恨不得扒了那女人的皮。早知道，他应该亲自出马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仿佛看见，上天开眼了。 一道亮光腾空飞过，随着劈啪一声巨响，在天空炸开了花。皎洁的明月下，吹锣打鼓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出现了。 人群之中，又出现了两头舞狮，它们摆伴着一路铜锣皮鼓的响声，表演出跳跃、跌扑、登高、腾转、踩球等威武勇猛的动作，连贯一气，精彩非凡。从来们有见过这阵势的老外，已经被这铺天盖地的喜庆迷住了眼。 秦岚趁机站出来，说：“怀特先生，今天恰巧是我国的中秋佳节，在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石库门小弄堂内，怀特先生你不好奇会有怎样的惊喜吗？” “GOOD,VERY GOOD!”老人哈哈大笑。 “其实饮食文化仅仅是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中的凤毛麟角，真正的民俗更加引人入胜。而且越是在古老的弄堂里才越能体会到原汁原味的中华风俗，我们这老来福啊，是在老百姓中最受欢迎的饭店，红白喜事都在这儿办。” 正说着，老来福的老两口开始在店门口摆起小吃的摊位了。一打开汤锅，呼啦啦一群小孩就提着兔子灯，欢快地从怀特面前跑过。其中一个停下来，仰头看看这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老伯伯，突然灿烂地笑起来： “伯伯，这个月饼和兔子都给你，我们一起玩吧。”怀特本来就看得目不暇接，心情激荡，背着可爱的小孩子一糊弄，自然乐颠颠地被小手拉走了。 击中！秦岚的华丽出击！哈哈哈哈多么爽的事情啊，她等不及看到某人那张由红转白再转绿的脸了！ 大约到了午夜，所有庆祝活动落下帷幕，怀特老头早已满口月饼称赞不已。 “真是印证了中国那句古话，好事多磨啊，今天很感激你，齐先生，这是我在中国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晚餐，你的确是位有心人。” 他这么爽朗一笑，合约便搞定了。 秦岚心情巨好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次不知道季度奖金会不会多发一点。 背后突然有人拍她。一转头，一个大狮子头与她面对面，从狮子的嘴里伸出一只手。 “家姐，辛苦费！” “哎呀，讨厌啦，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她推了推秦穆，踩着高跟鞋咚咚地跑开。不料狮子发怒，抱着个大脑袋追了上来。 “喂！我花了很多功夫劝说社团的同学来的，你竟然连请客迟一顿饭的钱都不给，你还是人吗？” 自然，她不是人，她是神！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躲开秦穆这头小狮子，秦岚又在角落里偶遇了齐飞这头大狮子。只不过，他现在看上去并不怎样想咬人。于是某人得寸进尺。 “怎么，齐先生向赞扬我了？” 她露出俏皮的笑容，手里的烟花噼里啪啦，就好像在嘲笑他这副嘴脸。但是月光之下，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明眸皓齿，肤白胜雪，朱唇轻笑，脸颊泛着珍珠光泽，眼波流转处尽是风情，齐飞竟然看得有些呆，脱口而出： “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 “你这是在恭维我吗？” “你认为呢？” “通常，人们夸奖一个女人漂亮而夸奖一个男人有学识有前途，就好像女人最大的优点只是漂亮。” “郎才女貌是佳话。” “但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如果没理可以让她住在大房子里，丰衣足食野就算了，偏偏她就是个苦命的劳动人民。虽然说她也不是没想过被人包养当人情妇什么的，但是，只是想像而已，她那个死要面子的妈，绝对不会让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脸面丢尽的事情来。 唉，那找个金龟婿吧，问题是上哪儿找呢？她这么漂亮，周围的人却对她望而却步。 烦烦烦！谁说女人长得好看就一定有出路的啊？她能不能自己毁容啊？ 不用说，秦岚回去一股恶气全撒在网游上。她带着MYTH冲锋杀敌的猛劲，连她亲爱的弟弟都退避三舍，绝口不谈劳务费的问题。 好死不死，就是有人送死。 “岚岚，明天相亲你决定穿什么衣服了吗？” 还要相亲？ 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还要父母包办？秦岚翻了个白眼，又干掉一批魔兽。 “对方是妈妈的同事的邻居的儿子的老师的亲戚的外甥的同班同学……” “烦死了，就算美国总统、石油大亨我也不去。” “你要死了啊！丫头，你天天就知道打游戏，领导不会哪一天跟你说，‘喂，你游戏打得好，调到办公室帮我练级吧！’看看人家程子莫，名牌大学毕业，又留过洋回来，高薪俸禄，去年做到了副经理的位子。你这个表妹这么大了一事无成，还不如早点嫁个好人家算了！” 比呀，比呀！她表哥的确了不起，爱面子的老爸老妈总把他们相提并论。人家是男的，她是女的好不好，而且明显表哥的家教比较好。 “我就是不去！你能拿我怎么办？” 哼哼哼，很好的魄力，但是秦妈妈是谁啊，谁是秦妈妈啊？ 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声称绝对不去相亲的秦岚，还是被她妈逼了去。 被架走之前，秦岚龇牙咧嘴对着她弟弟吼道： “你这小没良心的，救救我啊！” 秦穆双手一摊，表示——家姐，神都救不了你了，哈哈哈，报应啊！ “妈！秦穆想一个人在家开空调，浪费电！” “什么，小穆，你怎么还没去图书馆？快去快去！” “家姐，你太恶毒了吧！” “妈！秦穆还想趁我们不在，再订有线电视！” “我没有……” “小穆！我们回来之前不准你回来。”秦妈妈一把抢走他的钥匙。 秦穆这算明白了，家姐绝对是一个很没品的人。 没品归没品，秦岚出了这房子，可照样又是人五人六的了。谁都不会怀疑她资深白领的资格。虽然全身上下的衣服没一个是正宗货，但她昂首挺胸，大方得体地走在大街上，就是有一种气质让人们觉得她穿的一定就是名牌。 这就是秦岚从小训练出来的本事。 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双仿LV的鞋子，光鲜外表下的疼痛只有当事人心里知道。哎，当初，要不是因为它仿得极像，秦岚才不会买下这双小她脚两号的鞋子呢，不过为了美丽，即使踩在荆棘上她都能健步如飞，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到达饭店的时候，对方家长都到了，唯独缺少男主角。 “秦小姐真是漂亮啊。”对方的妈妈不由得称赞，想他儿子陆仁甲要是真去上了这么美丽的女娃儿，他们家的基因不知道要改良多少。 “哪里哪里，伯母过奖了，倒是伯母保养有方，害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姐姐呢。” 这一句话立刻收复了老太婆的心。看她乐成那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妙龄十八。秦岚暗地好笑。 “秦小姐很喜欢旅游吗？”对方爸爸问道。 秦岚腼腆的点了点头。 “我喜欢到各处走走，看看不同的人生。” 骗人，她就去过一次美国，还是因为发票中奖的缘故。秦家哪有这闲钱来奢侈啊？全都交给房子了。但是秦岚就是有办法，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来点缀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像每天都在周游世界。比如说故意让别人看到她戴着只在美国限量发行的吊坠，或者不经意间讲述一段英格兰当地的婚礼场面。 秦爸秦妈当然对自己聪明伶俐的女儿满意的不得了，哈哈哈哈，真是太有面子了！ “爸、妈，不好意思，来晚了……”陆仁甲姗姗来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的视线落在秦岚的身上，精神为之一震。 秦岚是那种第一眼就知道是美女的人物，优雅的气质和他昨天刚刚看完的《我的女神》中的BELL DANDY简直如出一辙。 “那我们长辈就先一边坐坐，你们年轻人好好谈谈。”男方家长已经对秦岚喜欢的不得了。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交谈尚未完毕，便有一人离开了座位。 陆仁甲阴着脸走了出去。陆妈妈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追了上去，摇摇摆摆像只母鸡般把儿子护在翼下。 “儿子，怎么了，不顺利吗？” “我……我实在配不上秦小姐。” 陆妈妈的嘴型立刻变成O型，自家儿子虽然有点“宅”，但还是相当优秀的，学业事业样样称心。出了几次限量版OVA没买到之外，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陆仁甲像这样露出如此挫败的神情，陆妈妈觉得心痛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小姐不仅美丽又聪明，而且善良又纯洁。她去过非洲当艾滋病义工，资助过山区的同龄青年，而且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是一个跨国集团的董事，另外，秦小姐平时喜欢高尔夫和赛艇，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只能派人到各个地方拍摄赛场录像回来给她看……” “天，那要花多少钱啊？” “重点来了，她原来是寰宇科技集团远东经营总代表！” 陆妈妈终于明白儿子灰头土脸的原因了。寰宇科技集团是儿子大学时期的憧憬，可惜毕业之后，多次应聘都被要求极高的寰宇科技拒之门外。虽然后来儿子被其他知名企业高薪聘用，但是那时候已经落下心结，让他长期处于隐性自卑中。今天的相亲对象是寰宇科技的高管，他自然不能接受。 总之，秦小姐这样有如光明的女神般完美的存在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玷污的。说白了，男性自尊被完全磨光。 秦岚别的本事没有，要说装小资，装女强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不，那简直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脑子被石头砸了，昏阙了，植物人了，这种本事都能从脑电图上表现出来。 “哦……这好像的确是我们家高攀了。”幽幽的放下这句话之后，陆仁甲一票人便灰溜溜的撤退。 “岚岚，你又来了……什么毛病啊？”这都是第几个了？她这个做老妈子的厚着脸皮拜托人家介绍金龟婿，女儿老是出状况，真是恨铁不成钢。要是她年轻20岁就自己操刀上阵了。 发现老妈脸色堪比青瓜，秦岚讨好的拽着秦母的手使劲摇。 “对于不喜欢的人就不要给他任何靠近的理由。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不看看你几岁啦，还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啊？玩纯情? ” “不和你说啦，年轻人的是你事很难懂的。”“不和你说啦，年轻人的是你事很难懂的。”秦岚露出无奈状，秦母却并不领情，她只能搬出杀手锏，“没有缘分的人硬是要呆在一起以后婚姻也是会出问题的。老妈不会想我以后被男人踢回来吃娘家的吧！” 这种情况好像很严重，她家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了！ 秦母神色一凛，嘴角一抽，“好吧，随便你。” 其实，陆仁甲并不是秦岚讨厌的类型，她想快速结束这场可有可无的相亲，原因是她的脚。刚才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小两号的鞋子已经发挥了他不可小视的磨脚功力，脚底那一个个晶莹剔透珠圆玉润的大水泡轻轻一挤就有一种催人泪下的效果。刚才还从容炫耀自己的秦岚现在就像踩在两块烤红的铁板上一般，坐立难安。 什么烂鞋子，果然只配卖十八块八。 秦妈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普洱茶，挥挥手，说道：“那不管你了，附近商场好象有让利促销，我去看看。你自己回去。” 补充一句：“不准打车！” “好啦，我已经没钱打车了。” 就连步步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公主都没她这么惨，还没走到店门口，秦岚就崴了脚，幸好有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挽住她的腰，不然准得摔个狗吃屎。 还没来得及谢人家，头顶便传来低沉的声音。 “又见面了，扯的不错嘛。”他好笑的看着她，把她轻轻扶起，“但是你不觉得两次使用‘寰宇科技集团远东经营总代表’这个假名号，心会慌、脸会红吗？” 不觉得！她的脸皮早已厚得连胡子都长不出来了。只是和他肢体接触，却会让她心慌脸红。 秦岚立刻推开那个怀抱，指着齐飞的鼻子，“你、你、你……你跟踪我！” “我似乎没有理由跟踪你。” 齐飞双手环胸，邪邪翘起的嘴角似乎在说，他什么都听见了，刚才没有当场拆穿他的把戏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漂亮的脸蛋儿一阵红一阵白，她哼了一声，算是认输，头也不回的走出饭店。 不料没走出两步，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听说过十指连心，为什么皮最厚的脚底板被割伤都会这么难受呢。秦岚痛苦的弯下腰。为了保持淑女造型，她还必须半倚半靠的假装在橱窗边上等人。 “你还好吗？”齐飞上扬的语调从背后传来。 秦岚立刻僵成化石。好吧，她什么丑态都被这个男人看到了，自认倒霉算了。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抬头迎接这个恶毒男人的讽刺。 不料，却听到他说：“我请你吃饭吧，上次的事情，说好要感谢你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秦岚警惕的盯着看似友善实则欠扁的俊朗笑容，好像是要用炯炯的眼神烧穿他虚伪的假面具，一直看到他腹黑鬼畜的另一面。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齐飞眯起了眼睛，思绪有些飘浮。 按理说，一个想尽一切办法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不会放弃任何接近目标的机会。 莫非，他还达不到成为他目标的资格，就像那个相亲对象一样？ 这个愚蠢的想法当即被齐飞从脑子里踢出去。他冷笑，对自己的怀疑感到可笑无比。光芒重新聚集一身，他平静的说：“我记得这里附近有家不错的牛排店，去，还是不去？”说完也不管秦岚的决定，齐飞便双手插着口袋，先一步走人。 有牛排哦！他们家从来吃的都是牛杂！表面平静的秦岚此刻澎湃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去，会显得自己趋炎附势，不符合向来高贵淑雅的气质，不去则显得自己过分清高，也不符合自己平易近人的理念。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秦岚便拖着快要断掉的脚，以神速跟上了前面的人。因为她真的饿了。 “不过……”男人饶有趣味的看着从后面匆匆跑上来的她。 “不过？” 难道吃饭还有什么附加条件？秦岚立刻刹车，心想只要这家伙提出任何非分要求就立刻掉头走人。 齐飞挑眉指了指街边的橱窗。 “换鞋。” 玻璃橱窗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双紫色的高跟皮鞋。虽然是坡跟，但却是一双极有气质、成熟而时尚的鞋子。天鹅水钻将灵动的丝面点缀的流光溢彩，紫罗兰的缎面尖头鞋，鞋面上缀着的一串紫晶葡萄闪耀出美丽的光泽，这样美丽的紫色，宁静而幽雅。仿佛丑小鸭只要穿上它也能变成白天鹅。 秦岚迷迷糊糊的看着齐飞拿鞋，问尺码，套在她脚上，刷卡，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他听到店员那句“谢谢光临”的时候才恍然醒悟。 “给我的？” “我可不想和一个一瘸一拐的女人共进晚餐，人家看了会以为特殊嗜好。” 差点再崴一下，这个人说话难道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吗？ 脚上起了泡，即使穿了新鞋还是会硬生生的疼，特别是回头看到橱窗里那双鞋的价格，秦岚更是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这让她穿上新鞋后非但一点没有步步生莲的美感，还走出了鹌鹑的步伐。 “谢谢你，以后我会还你钱。”她咬牙切齿的说。 齐飞根本没想过要女人的还钱，淡然道：“不用了。” “那怎么行？一定要还的。”非亲非故，拿人手短！ 在起飞眼里送女人东西是多么的理所应当，而今天这个看上去一脸想要攀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却拒绝他的馈赠。 “如果觉得不好的话，你可以不要。” 齐飞撂下冷冷的话，气氛都冷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眼前的人，更何况他此刻正以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目光戳着她的脊梁。秦岚一个激灵，；立刻赔出笑脸，沉着冷静起来。 “齐先生这么客气啊……不是我不收，的确是因为礼物贵重，我这个人向来无功不受禄。” “好个无功不受禄，莫非你忘了前些日子老莱福的事？” “那是我分内的事，自然应该做到让齐先生满意。” 无懈可击又冠冕堂皇的笑容，让齐飞对她更好奇，本以为很容易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然而事与愿违的被她一次次化解。他就快等不及看到她讨饶的画面了。 秦岚完全不知道身边人的变态想法，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旋的是鞋子的价格，她一定要到淘宝网上以更高的价格卖出，不然就亏大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是二手的，啊，压力好大。 Part 05 关于鞋子馈赠问题，他们一直讨论到了西餐厅。 这家餐厅是某高档会馆的附属产业，也按照管理采用严格的会员制。不是有钱人还真难进来。秦岚好奇的东张西望，他要把看到的一切都放在记忆库中以便以后拿出来向人炫耀。而齐飞则把他探头探脑的行为当做是在物色新的目标。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齐飞已经用流利的外语向侍者下了单。 “轮到你了。” 他在她的面前敲了敲桌子，秦岚这才从沉迷于奢华的思绪中回神，给他一个自然得体的微笑，从侍者手里优雅地接过满是法文的菜单。 一看便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想看她的笑话，没那么容易。 “和他一样的请再来一份。谢谢。”她流利的用法语说道，尽管完全不知道菜单上写了什么。 不出所料，齐飞果然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在这个恶男眼皮底下扳回一局，秦岚有些得意地抬着下巴，内心狂笑不已。 不过不久，她便笑不出来了。 无论是开胃菜，还是汤，每一样都足足来了4人份，堆积在小小的台面上显露出了拥挤不堪。就连隔壁桌的一对老外都露出了对东方人食量由衷敬佩的表情。 “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好。”齐飞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你已经点了2人份了？”她早该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有问吗？” 一时语塞，秦岚连反驳他的话都没有，这个人就是这样以拆穿她的伪装为乐，非常的坏心，就连请客吃饭都不放过。早知道这是鸿门宴，她还不如回家吃泡面白菜。 众所周知，法国菜比较重情调。一道道菜肴绝对按照顺序由恭敬的侍者端上餐桌，往往一餐下来需要三至五个小时，期间配以特调的水果冰，有助消化，没有腹饱感。之后再开始下一轮品尝。 点了太多吃不掉，是很失礼的事。耐心的侍者会等到客人把前一道菜吃完，才会上下一道。 还没上主菜呢，她已经撑得快吐出来了，胃里尽是冷冰冰的前菜和水果，还有整整20只的软体生物。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软绵绵的蜗牛脱掉了贝壳在她的消化系统里，缓慢地蠕动、翻滚、挣扎、叫嚣……一晃眼，两位剽悍的侍者又端来一份法式浓汤，油水充足到可以清晰地照出她冷汗直冒的脸。 厄……她可不可以吐一下先？ “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齐飞不怀好意的笑容下，某人匆匆躲进卫生间。 扶着光滑的瓷砖，秦岚仰天长叹，怎么老是这样，这个男人就存心和他过不去吗……牛排还没出现她就已经吃撑了，她拿什么脸去面对家中老小？ 上了个厕所，妄图排空，给牛排挪点位置的秦岚优雅地又人五人六地走出了盥洗室，堂皇的仪容，让人很难相信她的胃里经历了一场排山倒海的革命。 这家西餐厅不是普通的奢华，大理石的壁炉、熠熠闪光的水晶灯、银色的烛台、缤纷的美酒，这场景仿佛一幅蕴含典雅的与尊贵动人的油画。 那些只有在八卦杂志上才有的社会名流，此刻离她那么近。他们眉宇间没有因生活所迫而显出的疲惫，全球的经济危机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真正的富豪。他们低声谈笑，一句话可以夹杂英语日语甚至法语。这些生活在华丽中的人把出国旅游当成日常购物行程，挥金如土，却日进斗金。他们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站在人类的金字塔顶端。 总有一天，她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靠自己的双手。 “岚姐姐，岚姐姐！” 一个天籁般可人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秦岚把目光从奢华中收敛，回过头。 叫住她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人。她那双晶莹闪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 “是伶俐呀！” 优雅地一转身，秦岚立刻变身，对美人微微一笑。那笑，恰到好处，虽是客套，但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失礼，虽带着点自然而然的距离感，但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好巧哦，岚姐姐很久不见了呢。”美人站了起来。 映入秦岚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高腰公主裙的美丽女性，钩织花朵绽放裙面，夺目的水钻点缀其间，光影流泻，华丽中增添独特韵味，既成熟又可爱。这样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皇甫伶俐就是她心目中的女神。虽然出生于豪门世家，但是善良的伶俐却一点没有大小姐的傲气。她平易近人，而且天真温顺。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只在举手投足间泄露着他尊贵的身份。 这样的人就是童话中的公主，和在现实的泥泞里挣扎的凡人不同，随时都笼罩在光环之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秦岚就妄想成为那个世界的人。即使是假的也好，即使能过上一天那样的生活也好。 “岚姐姐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伶俐柔声问着。 秦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伶俐对面的空位上。 “你在等人？” “是啊，要不是等人，真想和岚姐姐坐到一桌去叙叙旧。”她甜蜜蜜的笑，好像幸福都融化在里面了。 能让伶俐等待的人一定是一个像神一样伟大的人物。从小到大，她目睹过的伶俐的追求者，有一个连那么多。无数多金帅哥前赴后继的拜倒在伶俐的公主裙下，都被她婉拒了，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娇气和做作。 “岚姐姐，你的变化好大……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真不敢相信，我才出国读书五年而已。”她说。 秦岚心里有些得意，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浪费，改头换面进军上流社会指日可待。到那时，可要这位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千金小姐多多指教呢。 秦岚从随身提包里找出一张正经一点的名片，双手递给她。 “要联系我哦！” “捷达科技……总经理秘书……呀！岚姐姐果然很适合当秘书呢。”伶俐将名片好好地收藏进包包，低头在包包里找什么。 “那，下次再聊啊。” 可爱的公主殿下，等到下一次，她一定让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傻傻的、总被人欺负、总用羡慕的眼光追随她的小女孩了。 皇甫伶俐的手里拽着自己的名片抬头的时候，秦岚已经落落大方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为什么大家都是只给她名片而不问她要名片呢，自己明明都有带在身边，难道大家都不相信，黄富家千金也有自己的工作吗？ 皇甫伶俐幽幽叹了口气。 秦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看见齐飞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这个人啊，和上班时候判若两人，上班时间一脸严谨，下了班怎么看都不正经，唯一相同的是他一直以捉弄自己为乐。 “迷路了？” 以为她是弱智吗？秦岚不露声色的挑眉。 “遇到了一个熟人。” “噢，你的熟人也在这里吃饭？” “不可以？” “这倒不是，只不过能预定到这家店的客人一般非富即贵。” 真是一语双关啊，既贬低了她的档次又连带贬低了她一丘之貉的友人，还又提高了“非富即贵”的自己的身价。可惜，秦岚这次真的有料。 嘴角一翘，她云淡风轻的说道：“她叫皇甫伶俐，齐总应该也认识。” 秦岚贵妇状翘着兰花指捏起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映衬着齐飞抬眼正视自己的模样，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皇甫财团的名声在商界简直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从一开始的连锁超市发展到现在小到铅笔大到火箭的全能销售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掌控世界经济走向的力量。 “你认识皇甫伶俐？” “嗯，算是。”优雅，优雅。 “你……”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怎么样，对本小姐刮目相看了吧？ “你不会是在她家当过女仆吧。” 没来得及咽下的红酒全数喷了出来，景象之壮观如鲸鱼出水。幸好刚刚前来的侍者矫健的躲过红酒攻击，他手里的精美礼盒完全没有受损。 “先生，已经为您打包好了。”侍者用法文在齐飞身边恭敬的说。 齐飞一挥手，打发了他，之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扑哧，像放屁一样，秦岚抽动嘴角，胡乱的拿起餐巾往脸上抹去。幸好她天生丽质平时不太用化妆品，不然这一喷一擦不就成了大花脸？ 盯着这个万恶的男人，秦岚气不打一处来。 “女仆个头……” 她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竟也被齐飞听到。 “开个玩笑而已，秦小姐不要介意。” “开玩笑？为什么我觉得某位先生故意和我过不去？”这个男人的处处针对快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了！ 齐飞立即微笑回复道：“那是某人胸襟狭隘，老是曲解别人的善意。” 噌！火气达到最高值，秦岚处于暴走的边缘，要是现在给她一台电脑连上网打游戏，她就能爆发小宇宙横扫千军，一直打到最后的BOSS。 “走吧，时间不早了。”齐飞已经起身了。 咦？结束了？大餐呢？好不容易挨到现在！ 像是看出了秦岚的想法，齐飞慢悠悠的把礼盒递给她。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如果秦岚小姐不介意的话，请带回家吧。” 高涨的火气瞬间被扑灭，其实他很容易被讨好的……只要有肉。 齐飞没有用他那辆双缸宝马把秦岚送回家，就像第一次见面的两个相亲的人一般，他们在车站分别。 “对了，今天你和谁相亲了？”他探出车窗问道。 “员工的私生活老板也要管吗？” “不，只是很好奇，你的程度。” “什么程度？” “没什么，明天不要迟到。”说完扬着奢华的烟尘疾驶而去。 什么嘛，大恶人，一跺脚，发现自己的鞋子还是人家送的，秦岚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还是快点回家上淘宝把鞋子卖掉吧…… Part 06 就在秦岚刚离开的法国餐厅里，皇甫伶俐终于等来了她要等手的人。 这个人一出现，整个餐厅的氣氛就变了，就连苍白的墙壁都仿佛长出了朵朵玫瑰色的小花。一个男人长得如此俊美却不显阴柔，真是上帝的杰作。女人们伸长了脖子，男人们露出鄙夷的目光，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这就是钻石王老五兼超级美男子的气势啊！ “修远哥哥，你来啦，最近很忙吧？” 贺修远是世家子弟，与皇甫家自然有些联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在皇甫伶俐的对面坐下。就是如此细小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迷死人的蛊惑。 “刚回来，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了，修远哥哥，我刚才遇到岚姐啦！”见他一副完全没有概念的样子，伶俐补充道，“就是秦岚啊，以前修远哥哥住在程家的时候应该也有相处过。很早之前岚姐说她总是在寒暑假去程家补习功课的。” “哦？”他眯起眼睛好似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终于他顿悟，“你的女仆？” 伶俐连忙摆手，“不是啦，不是啦。”心中叹息，都是修远哥哥不好，让岚姐玩什么女仆游戏。 伶俐像献宝一样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她现在做了秘书哦，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好羡慕她。”皇甫伶俐的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让人觉得能够被她羡慕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捷达？”最近被他最大的对手寰宇收购的软件公司？ “咦？修远哥哥知道？我还以为是小公司呢。” 说小也不错，但是小而强大，捷达的确是内地开发OA系统的鼻祖，几年前曾经风光一时，有很多专利到现在还牢牢的掌握在手。可惜的是这家公司的管理者是个中庸的好好先生，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局面。如果换一个人来重新包装，那捷达，或者说捷达的东家寰宇，绝对有机会在这青黄不接鱼龙混杂的网络萧条时代大赚一票。 镜片下的眼睛掠过一丝笑意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与她碰面，他不禁有些期待。但是这种期待给身边这位大小姐看到就不太好，对于秦岚，毕竟他只是想欺负一下，并不是虐待她。 “阿嚏！”秦岚没有来由地突然打来一个响亮的喷嚏。 一定是她那没心没肺的毒蛇老板又在骂她了！秦岚喷恨地想着。 刚一踏进门，秦妈秦爸闻声而出。 “哎呦，乖女，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她上扬的声调外加阴深深的笑容，让秦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见秦岚僵在原地，秦妈妈神秘一笑，用手肘捅捅她。 “我看到了，你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而且人家还是开名车的。嘿嘿！” 就算开飞机都没有什么好“嘿嘿”的好不好？ “哇，女儿，你这双皮鞋真是亮，噢，不行了不行了，太耀眼了，太反光了，我的眼睛要瞎了！”秦爸夸张的大叫。 “乖女儿，是不是谁送的？嘿嘿！” “别摸！我要到淘宝上卖掉它的。”秦岚迅速打掉两只向她新鞋伸出的魔爪。像宝贝一样，她仔细地把鞋里外擦拭一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柜子里。 “女儿连水晶鞋都搞到了估计离飞上枝头不远了！” “她爸，我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灰姑娘故事中的继母和继父抱成一团梦想着将来的幸福生活喜极而泣。而灰姑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走人。 她情愿把多余的精力花费在网络游戏上，也不要和这两个左眼桃花右眼铜板的人，大眼瞪小眼。 熟练地打开秦穆的电脑，连上网路，登陆游戏，BLUE BLUE勇士再出江湖。 作为工会的主力，自己最近很久没有上线整个团队的气氛有些低迷。果然，没有她的冲锋陷阵，他们什么宝都抢不到，一帮废柴。 瞄了一下工会的几只新人，基本都跳槽去了别家，只有MYTH这个话都不会说的家伙老老实实地呆着，真是个连逃跑都不会的笨蛋。 数数人数都不够去挑战一个副本的，太惨烈了，一点没有集体意识，这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还可以称之为一个工会吗？ 秦岚抡起袖子冲入涣散的队形中，高举旗帜，怒道：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KITTY猫啊。 好不容易带领着一帮小喽啰打下一个BOSS，已经是伤亡惨重，就连他这样的高等级玩家都被迫回城好几次，就在这混乱的胜利中，手下人将BOSS散落的备装一抢而空，等级低的新人MYTH自然生命都没有入手。 秦岚看他实在可怜又忠心耿耿地总跟在她身后，自掏腰包为他买了一柄神剑。 她一向是乐善好施的人，在网络游戏的领域里，永远是个慷慨的英雄。她甚至能感受到先从屏幕那边穿透而来的小MYTH对她的崇拜感......真是太爽了！ 相亲的压力，脚上水泡的疼痛和被齐飞戏弄的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 “家姐，我要睡觉啦，别玩了行不行？” “到我房间睡去。”没看到她玩得正起劲吗？ 秦穆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她背后，看了一眼屏幕上花花绿绿的魔法攻击,悠悠说道:“总这样送人东西你这样用点卡很浪费啊，好几个小菜被你烧掉了，我要和妈妈说，禁你的网！” 这个小弟还真麻烦。看都没看他一眼，秦岚一挥手变出一个精美包装的礼盒。 “给你啦！” 秦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盒子靠近听了听，确定不是用来杀他灭口的定时炸弹之后，才小心翼翼拆开。 “哇，竟然有肉吃。” 两眼放光，他就知道家姐对他最好了！ “要吃一个星期呢，你省点！还有，点卡的事情，不准和老妈老爸提，我都和他们说网游是免费的。” “家姐，你用肉来堵我的嘴......我又不是狗。” “狗怎么了？我喜欢狗还来不及呢，要是家里真养了一条，饿的时候还可以当储备粮。” 比狗还不如的某位少年年幼的心，被无情地践踏。 不过低落是暂时的，其实秦穆知道，家姐把牛肉拿到他房间，就是拿来送他吃的。表面上看总爱欺负他的家姐只是好面子，其实性格很好，即使对人好，谁都不会轻易露出来。这就是家姐可爱的是地方，希望有一天有一个大富大贵的好男人会懂得欣赏。 熟练地干掉一些怪物，秦岚心情大好。和她的小跟班MYTH再见之后，她退出游戏，打开网页。 “小穆，你把姐那双鞋到淘宝上卖了，价钱开好了，就按个卖，你就不怕王子找不到你？” “小穆，你也被老妈洗脑了吗......”她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盯着自己的小弟。 “但是......但是家姐的终极理想不是嫁个有钱人吗？” “有钱人？”秦岚不屑一顾地冷笑，“有钱人可以嫁吗？” 都一个个得了“王子病”，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她见多了。特别是那种世家子弟，不可一世的样子令她感到可笑。和这种人结婚，除非他也是出自名门望族，不然肯定是个悲剧。 麻雀经过努力的确可以飞上枝头，但是成为凤凰的概率小之又小。就拿最最著名的戴安娜王妃来说，她的确是变成凤凰了。可没过几年就成了下堂妻，结局也惨惨凄凄。 本来嘛，王子就应该娶公主，只听过王子与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没听过王子与麻雀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家姐，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一心想找个有钱人，又说有钱人不好？” “小弟弟，”秦岚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姐姐要找的人是配得上姐姐气质的人，能够显示姐姐的身份，给姐姐脸上添光，让姐姐更加容易融入上层社会的人。” “不过......通俗来说,这不就是傍大款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傍大款低俗女人作践自己，是在物质上的追求，而我，你伟大的姐姐追求的是众人敬仰和万众瞩目，是层次上的突破。” 说白了，秦岚无非是想要个男版花瓶，这个男人有钱有地位有相貌，放在她的身边会让她光彩熠熠，备受瞩目，虚荣心得到满足。至于结婚......又完全是另外一件事了。在她获得自我价值的体现之前，暂时不予考虑。不然让男方知道她住在这么一个需要还贷三十五年，每天不能开空调，时不时没有肉吃的家庭中，多没面子。所以说这个过程可能很长，但是麻雀变凤凰的过程只能通过她自身的努力来实现，不会依靠任何人。 “哦......”秦穆似懂非懂突然觉得家姐的理论好高深好奥妙就连她穿着KITTY睡衣的娇小身躯都变得伟岸起来，“怪不得......家姐的老处女就是这样来的......” “PIA！”拖鞋板打到秦穆的头顶上。 “呜呜，干嘛打我？” “我打苍蝇！”她恶狠狠瞪他一眼，离开霸占已久的电脑回去睡觉了。 走过客厅的时候，秦岚看了一眼在柜子里安放的高跟鞋，冷清的月光正好落在它的周身，一片银白月光中，它好像是舞台中央备受瞩目的主角，真的像天鹅一样漂亮，但是秦岚知道它不是能让灰姑娘通往幸福是道路的宝物。 幸福的路，必须靠自己，即使是赤脚，也要走过来。 Part 07 秦岚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秘书，她的学习能力惊人，很快已经从一大堆琐碎的事务中找到了处理的诀窍，错误越来越少，就连许多看似麻烦的事情都被她一一化解。 每天，她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为的是留出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工作。如果不去理会那些送往办公室的文件和信件，总有一天它们会堆得像山一样高。秦岚每天的第一件事就从整理文件开始。 红色的文件夹是当天必须批阅签字的急件，蓝色的是没有察看过的公文，而空置的灰色文件夹是专门给经理放置需要销毁的文件，由秦岚一并处理。同时，不同文件上粘着各式便利贴方便经理在上面给秘书留言，派往不同部门。 齐飞不允许其他人随意出入经理室，因此除了做秘书的工作，秦岚还要兼职扫地阿姨，她经常抱怨做两份工却只拿一份钱，但每天还是认认真真地将这个庞大的空间打扫的下窗明几净。 “刷！” 秦岚将总经理室的窗帘拉开，早上的阳光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她全身笼罩在奇异的光彩之下，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宛若一朵安静绽放的百合花。 因为她的存在，就连空气也似乎变得温馨起来。 令人恍惚的美丽落入一个人的眼中。 同样习惯早到的齐飞，今天比任何时间都来得早。他一直躲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着这个小女人在忙忙碌碌。对于自己偷窥狂一样的行为他虽感到好笑却也不想去破坏这份清晨的宁静。总爱挑剔的齐飞有时候会想，说不定她真的适合做个秘书。 然而，秦岚是绝对不会满足于这样一个永远拿不到高额奖金的职位的。 干完所有的事，秦岚一屁股坐在总经理桌边那张好几万的真皮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 秘书是全公司，除了总经理之外唯一一个看过所有内部报告的人。 即使没有计算机或者经管类的底子，她也知道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正不断变好，不但新的新产品被开发新出来，就连过去销售量不高的OA系统都渐渐有了起色。不得不说，除了他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和阴阳怪气的性格之外，齐飞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秦岚看东西的速度很快，本来迅速翻页的手却因为一个数字突然停顿了。目光落在销售二组的策划预案上，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种报表都敢交！明明可以在降低些成本......不会是因为要拿回扣吧？” 印象中销售二组的组长是个相当老实的人，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忠厚老实，才有幸成为二组里唯一一个没有卷铺盖走人的员工。说到销售，她虽然没有理论支持但是心里想法还是不少，可惜现在委屈在一个小秘书的职位上，不见天日。 要知道销售的奖金可是她的十倍！ 义愤填膺中，一片阴影出现在她面前的红木公务桌上。乌云盖顶。 “很惬意啊，秦小姐。” 恶魔一般的声音，恶魔一般的人。 秦岚意识到被恶魔发现，一时心慌，猛地站起来，不小心带到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向一边歪去，手中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文件顿时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去。 她惨叫着一屁股坐在满是纸张的是地板上。真疼，抬头看见那个居高临下的家伙正用揶揄的目光看着她。 他就不能扶她一把吗？空长了这幅孔武有力的身形，却是一个绝对不会绅士一下的恶男。每次都看她笑话，很好玩吗？ 真的很好玩......齐飞很满意看到她慌乱的样子，突然爆发出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大笑。 像雷声一样大的嘲笑声劈打在秦岚身上，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粉拳握得紧紧的。总有一天她要翻身，总有一天她要叫这个姓齐的家伙知道她的厉害！ 似乎是嘲笑够了，恶魔伸出一只援手。 “起来吧。” 这算什么，对于弱者的施舍吗？ 秦岚挥掉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撑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皱褶，低头一看她不由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又蹲下去捡拾飘得到处都是的文件。 笔挺的西装裤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便消失在视野中，就在秦岚以为这个恶心的上司已经离她而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齐飞正蹲在她的身边，伸着手臂像捞落难船员那样拯救铺了一地的报表。 秦岚给了他一个不要假惺惺的眼神，却被他一笑而过。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不愿意打破清晨难得的宁静。在重复的机械劳动中，人的心莫名变得沉静。秦岚偷偷瞄了他一眼，朝阳洒下是金光，他冷峻的脸庞变得柔和起来就连常常抿成一条线的恶魔般的嘴，看上去都没有这么讨厌了。 一丝丝的性感......只是一丝丝哦！就像网游世界那个像太阳神一样伟岸、打起仗来又凶悍无比果断坚毅的皇家骑士......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他什么时候...... 被抓个正着，秦岚的脸顿时变成了猴子屁股，恼羞成怒。 “屁！”她爆出完美不属于淑女的一个音节，“世界上男人死光了，我也......” 齐飞挑眉，似笑非笑地是等着下文。 “我也......我也选择嫁个女人！”没关系，反正在他的面前她早就没有风度气质可言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手都碰到了最后一张飘落的文件。一般在电视剧里，这是完美的邂逅，男女主角对视之后爱的火花噼里啪啦燃起。但此时此刻，秦岚只想宰掉对方的咸猪手，猛地一用力，纸张落入秦岚之手，却也在同时她血溅当场---- 人倒霉的时候，捡张纸都能割破手啊！可不可以算工伤啊？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齐飞这次终于没有笑话她，而是拿出自己的手帕，似乎想要递给她。 这是一块棉质方帕，大海一般深蓝色的底色，四周是褐色的条纹，角上用英文绣着主人的名字，显得厚实而庄重。 说真的，现在很少看到男性使用手帕了。她也喜欢手帕，一方面比纸巾便宜，可以反复利用，另一方面手帕不像现在快速消费品的纸巾，那些承载着自己或者别人的眼泪与汗水的回忆，不应当被随意丢弃。 研究了下齐飞的手帕，秦岚并没有接受，她捏着自己看上去触目惊心的手指头，抱起一叠文件，踩着比薯条还细的高跟鞋走人。 刚走出几步，背后的男人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不穿那双鞋？” 秦岚突然折了回来，在齐飞的桌上放了一个信封。 “我正准备把买鞋子的钱还给您，谢谢您提醒了我。”说完她挥了挥手，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带上。 Part 08 捷达的大蛋糕来了。现在就连扫地的阿姨都知道，如果老板做成这一票，他们就可以加工钱。秦岚这个有着小强天线的爱财女，当然不会忽视这个重要信息。 一早她和几个事务部的同事就被叫到总经理室，一般齐飞是不过问客户的接待工作的。 “我们必须保证这次的商谈万无一失。”他惬意地坐在老板椅上，悠悠向后仰去，“老莱福的事情只能发生一次，这次再有纰漏，这里所有的人……” 画外音是，你们这些不给公司带来直接利益的小行政，如果没有好好招待客人，就立刻滚回家吃自己。 秦岚翻了翻白眼。搞什么，明明是事务部的工作，干吗还连累到她？ 走出总经理室，美美就向她抱怨： “岚姐，老板好不讲理。就算谈判失败了，也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无妄之灾呀！” “就是就是啊！”小林在边上迎合。 “人家不要啦！讨厌！” 秦岚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叽叽喳喳，这些小女孩竟然还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音调上下起伏，像游动的蝌蚪尾巴一样。 “算了算了，干好自己的活吧。”秦岚挥了挥手，想要结束话题。 他不讲理又不是第一天，这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小姑娘们未必太大惊小怪了。见到她们个个撅着嘴看着自己，秦岚叹了口气。真是些大小姐。齐飞莫非是为了装点门面才把她们放在公司，而真正用来干活的只有她一个？ “好啦，这件事情我来负责。”不像这些大学毕业的新人，换工作和换衣服似的，现在形势这么不好，秦岚可不想轻易丢掉饭碗。自己没有学历没有背景，而且行政这一行。一旦做到她这分上，想要在同等水平上另谋高就是很难的。 “还是秦姐最靠得住？” “那，我们都报告给秦姐！” 不用担责任的人们总是最开心。秦岚几乎是捷达的元老了，若不是一直呆在行政部门，说不定早就高了好几个薪阶。 可是，她就算口头上嚷嚷要挣钱要还贷，也总是在相同的职能工作上徘徊，因为她知道，只有行政是最安全最不费力，还几乎年年加薪的岗位。至于要承担更大风险的其他位置，虽然钱多但是落差往往也很大，不能保证每个月的还贷金额。 即将和捷达接触的公司叫落岑可可，是家在业界相当有名气的高档营养品公司，从创意到包装，从物流到贩卖，所有的流程都由自家公司包揽。唯一的外包项目可能就是这次洽谈中的物流管理系统MIO了，如果得到这笔单子，捷达的春天才算真正来到。 “秦姐，乌龙茶怎么样？每次我们都订克莱公司的顶级乌龙茶。” 秦岚咬着笔杆想了下。 “先不要定，我另有主意，其他的都按照常规置办。” “进来一下。”老板经过的时候敲了敲她的桌子。 秦岚立刻起身随他去。一个细小的动作令齐飞的目光停留了一下——她离开办公桌的时候，手指一按，将显示器关掉。 出于保密原则，员工在离开办公桌前必须关闭显示器，这个常识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是能养成这种良好习惯的又有多少，很多这样的小规则最后都流于形式。 “这是MIO的资料，务必保证到时候人手一份。” 齐飞直接找她安排，这说明……他准备亲自出马？秦岚谨慎地点了点头。 商界中细节决定成败是真理，再完美的计划都可以被一个小小的词组甚至标点符号破坏掉整体的协调。落岑可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不到十分钟，双方人马就有了争执，谈判一度陷入僵持，因为有齐飞像座佛一样坐在那里，捷达的代表不敢轻易降低价格。齐飞就算不说话，他凛冽的目光也叫自家人背脊发凉，而落岑可可的人自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立场。 真是腹背受敌啊，作为销售二组的组长，王喜庆额头直冒冷汗。 “只要贵公司只用过一次，就知道绝对物超所值。”王喜庆身边的销售代表说。 “据我所知捷达前不久才被人收并，公司内部一定有不小的变动，我们如何信任你们？况且物流系统涉及公司隐私，我不相信你们的服务当然是有道理的。” 无论对方讲得如何冠冕堂皇，无非都是压低价格的说辞。看来落岑可可这边的人真是卯足了劲，想要在自己老板面前展现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谈判能力。只是他们的大老板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关心价格。 眼看不能破冰，茶水时间到了，秦岚领着一批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端茶送水。和那些一看便知道是花瓶摆设的漂亮女生不同，一袭浅蓝的套装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曼妙有致。丝绸般亮丽的秀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自信的脸庞上画着轻薄淡妆，既不显得浓艳又令人觉得妩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相当专业的企业人士。 压抑的氛围里呆久了，她们的出现好像一阵清新的风一扫会议室的阴霾。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连齐飞的脸色都好了几分。 秦岚指挥手下几个同事，熟练地将精致的杯子和点心放在双方的面前。落岑可可的老板似乎被杯中嫩黄色的液体吸引了，稍稍尝了一口，顿时脸色有变。 “咦？”他喃喃自语，“这个味道……” 齐飞知道秦岚的泡咖啡技术，烂到可以做褐色毒药，连她办公室里那棵号称可以在最恶劣环境下依然春意盎然的发财树都被毒咖啡浇灌得垂头垂脑。 他不动声色，摇晃了下茶杯心里暗道不妙，莫非她把泡咖啡的技术衍生到泡茶上了？ “陈总，有什么问题吗？”捷达的销售代表再也忍不住这个令人忐忑不安的寂静，开口问道。 陈老板指了指桌上的小茶杯，对他的手下人说道：“你们喝喝看。” 顿时一片牛饮声，几个女同事见状纷纷为其加水。 局势突然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落岑可可的老板突然站起来，大力拍了一记桌子： “好！” 捷达众人莫名其妙，秦岚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朝齐飞微微一笑。 “没想到各位能有这样的心，做事如此认真贴心，我相信捷达将是我们理想的合作伙伴。” 老板的一锤定音，白费了他下属砍价的力气。他欣赏地与齐飞握手。 “不错，年轻人，我们很期待和你合作。” 是什么令陈老板不去在乎那几个小小的百分点，爽快签约的呢？秘密就在这杯小小的、黄澄澄的、看似平凡，且闻起来绝对不好喝的茶水上。 落岑可可向来是做顶级营养品的，上至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下至深海鱼油高山雪莲，几乎都是普通人难以接受的高档品。秦岚当然不会对这方面有所涉足。 只不过上个星期去超市的时候，她偶尔发现有个无人问津的促销小姐正在晒自己的宝贝。远远望去就不像是好喝的东东，黄黄的，黏黏的。 但是秦岚是谁啊，想当年无数个夜晚，她都是靠逛超市，吃试吃品吃到饱的。秦岚二话不说拿起小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其实她喝第一口的时候就想吐出来，可是这浓稠的鼻涕状液体……根本咬不断…… 会有人买才怪，这么恶心的口感，样子又像史莱姆。秦岚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又朝可怜巴巴的促销小姐看了一眼。这一眼竟然被她看出了世外桃源。 “落岑可可？” 那个标志着尊贵的保健品，代表奢华之风的品牌？ 她理科卷走了促销小姐托盘上剩余的几杯，啊，终于她也算拥有过它们家的东西了！她要带回去，装在购物袋里，给家里人都尝尝世界级别的保健品。 疯狂扫荡之后，秦岚忽然发现那个促销小姐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不可以拿这么多吗？”秦岚优雅地拢了拢头发，眼神中流露出的高贵和她方才的行为简直是判若两人。 “啊，不是不是。”促销小姐立刻摆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都拿走也没有关系。” 秦岚耐下性子和她套近乎，原来这种“鼻涕”是落岑可可新出的健康饮料，配料听上去很营养，成品看上去很恶心，因为走的是平民路线，而且还未全力投入市场，几乎没有人知道落岑可可造出了这么一个怪东西。 唯一知道的，竟然是落岑可可的合作方候选人之一的捷达。 落岑可可的老板在谈判间歇喝到了自己公司生产的保健饮料，当然从体力和精神上振奋起来。自然也就促成了这笔生意。反正每个软件公司开的价格都差不多，为什么不把合同给自己看得顺眼的呢，而且捷达的MM都这么漂亮，以后商业往来也赏心悦目。 啊哈哈哈哈哈！ 落岑可可的老板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捷达的走廊里，听得秦岚心情大好。她就知道这种明目张胆的讨好非常管用。要是她去做销售经理一定比谁都能拿捏客户的心。 齐飞从她面前经过，看了一眼假装若无其事的秦岚。不管她如何装腔作势，闪烁的眼神早就出卖她了。抑制不住的得意源源不断地流露出来，快要把她眼前的世界淹没了。 见她这么开心，齐飞撇着嘴角，哼了一声。 “小聪明。” 哼，要不是小聪明，我看你今天怎么把落岑可可吃下来。秦岚回以淡淡微笑，心里暗暗把他捏成麻花。 神气什么，不就一代理总经理，等来了正主，看把你往哪儿搁。 她仰着下巴，倔强地直视。齐飞当没看见，径直走进办公室。 还了钱的感觉固然很爽，只是原来打算冬天给家里购买电热毯和热水机得无限期延后，幸好现在是秋天，是冬天还远着呢。 Part 09 秦岚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齐飞的表扬，他甚至没有再提这件事，仿佛谈判成功和她完全无关似的。过了几天，她秦岚的气焰便自动散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她的秘书位置上拿着可怜巴巴的那点工钱。 她很想抱怨，但是没有同事可以让她吐露衷肠。虽然无论男女经过她面前的时候都主动向这位最靠近权威的没人热情地打招呼。但是他们心里想的是，秦岚比起他们会知道更多公司的秘密，何况她这么美丽能干，说不定某天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他们的老板娘。 秘书这个职位本来就是三分做事七分做人，面对诸多同僚的猜测，秦岚从来不往心里去。她关心的只是如何让有限的工资变为更多的钱。 “秦小姐。那个……” 秦岚注意到停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和她寒暄后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个人似乎是有事请求。 “秦小姐，我是销售二组的王喜庆，请问前几天我交给总经理的企划有没有批复？” 秦岚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份了——就是连她看了都觉得不可能通过齐飞这一关的高额促销活动。 但是秦岚不露声色，依然一副谦和热情的样子。 “我等一下就去问问齐总，一有消息就来告诉您，可以吗？” “噢，好的好的，谢谢你。” 王喜庆搓了搓手，紧张地瞟了一眼总经理室，背着手走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 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亮了一下，秦岚整理了一下仪容，起身走出了自己的位子。 “笃笃”两声标准的敲门声，秦岚毕恭毕敬地走进总经理室。 “总经理，您叫我。” 办公室里，颀长挺拔的男性正背对着她，手里的咖啡杯微微倾斜，醇厚浓郁的现磨咖啡正因地心引力，缓缓流入发财树底下那乌黑发亮的泥土里，竟然还冒着黑泡。 又在给盆栽喂咖啡！他这算什么意思？看到发财树蔫了，给它喝点咖啡提提神吗？ 正当秦岚要发出疑问的时候，冷不防齐飞先开口了： “公报私仇是不对的。” “啊？” “你放在桌上的黑褐色液体，简直就是硫酸。” 鸡蛋里挑骨头，一杯咖啡她用了最好的咖啡豆、最好的研磨机、最合理的净水比例（当然都是公司财产），折合现价要好几十块呢！ 深吸一口气。 “齐总，我会改进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秦岚低头认错。 齐飞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笑般的脸色，朝她帮着邦迪的手指努了努嘴，“碍事吗？” 没料到他会记得自己的小伤口，秦岚心头一热，摇了摇头。 “不碍事就好。”齐飞从办公桌下班出好大一叠纸质资料，“这些资料录入电脑，下周一下班前给我。” 果然是她把人想得太好了，齐飞根本不是一个善待员工的好老板。秦岚没有怨言地把一堆材料搬回自己办公桌，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这堆积满灰尘的发黄档案都是捷达创业期的存档。电子版的档案可能早就随着人事的变更、电脑的更新灰飞烟灭。只有这些最原始的载体上还忠诚地记载着当时的日日夜夜。 秦岚明白，在她面前的可以说是老捷达最后的遗骸。 秦岚办公桌上，内线电话铃声在响了两声之后，便被接起。 “您好，总经理办公室。”秦岚用柔和的话语问候。 “秦姐，我是前台阿梅。” 一个乖巧的形象跃入秦岚脑中。 “阿梅，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里有位孙先生，他说一定要见老板，但是没有预约……而且……” 第一次见到阿梅这么犹豫，秦岚不由得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问题。 “而且他说……身上绑着炸弹！” 炸弹？ 秦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种情况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吧，脑袋嗡地响了起来，迅速扫了一下电脑上的日期，不是4月1日！ “怎么办啊？秦姐，要是真的是炸弹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不可以报警！”把事情闹大了绝对是捷达的负面新闻，“你先稳住他，我马上下来……喂喂？” 电话里已经没有声音了，那个弱不经风的阿梅不会昏倒了吧？作为公司前台真是太没形象意识了！ 秦岚匆忙赶到楼下，远远看见一个男子腰间绑着一串可乐罐头，想必那就是自制火药，手里还拿着一个看上去像遥控器一样的装置。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就连两个高大威猛的保安都所载大花瓶后面不是自欺欺人吗？ 秦岚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工会里有个傻得可爱的家伙，名字起得好长好长，攻城的时候总喜欢躲在树丛里埋伏，不料名字太长从树冠里露出半截，老是第一个被击毙…… 回神回神现在是现实，不能回城补血的。秦岚定了定神，扫视了一圈，目光没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而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大门关上，还有窗子，统统把百叶窗降下来！” 现实不是拍电影，没什么英雄人物会突然出现，会出现的只有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的记者。现在捷达刚被收购，对外还实行保密，主要是为了稳定股票价格。要是等一下记者蜂拥过来，闪光灯一亮上了头条，大标题还是如此耸人听闻，那股价不跌才怪呢。 这个腰间困炸弹的男人，看到来了新人突然兴奋起来，挥舞着双手，上前想要威吓秦岚。可惜秦岚不是那种嫩豆腐，这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凡债主上门、顾客投诉、敌对工会武装挑衅，都是她以一当十独当一面。 临危不惧是她的英雄本色，急中生智是她的特殊能力，放在过去，秦岚绝对是那种生得光荣、死得伟大的革命英雄人物……只要革命经费充足。 “啊！是你！” 孙俊突然停住了，他记得这个美丽的女人。当初一进公司就发现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做人事这么多年，秦岚当然也认识他，孙俊以前在销售二组一直是一个默默无闻又勤勤恳恳的人，业绩并不突出。好像是工蚁，忙忙碌碌却碌碌无为。他在上次人事大变动中，被齐飞以不能胜任工作为由解雇了。 秦岚小心地接近他。 “孙俊，你是孙俊对吧，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现在是总经理秘书。” “你是总经理秘书！”孙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像踩到小强般，退了一大步，“这么说连秦小姐也被贬职了！” 此话一出，秦岚不由内心一颤，英雄惜英雄啊！ 所有人都觉得秦岚是平步青云，获得了公司里所有女人都梦想的职位。只有她自己知道，工钱少了多少啊！连油水都没了！ 秦岚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手持自制炸弹的男人友善起来。 “你为什么要见总经理，可以告诉我吗？” 孙俊陷入苦涩的回忆中。 “我从一进公司就是做OA开发的，一做就是8年，现在除了OA开发，我什么都不会了，我也去找过工作的，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啊……”这个男人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秦岚受不了了，“你就不能换一个行业吗？” “说得这么简单，现在找工作很难，没有一个本科学历，怎么能找到好工作，想想我家还有十年的房屋贷款，儿子刚刚上中学，老婆天天和我吵……我已经够节省了，每天起床就是翻报纸找超级市场的折价券，买到的东西保证都是最低价的。唉！像您这样不愁生计，又用不着担负家庭的人一定不会明白我们的痛楚。” 充满血丝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她，这个人已经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了。 秦岚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被挤在生活的夹缝中，靠唯一的手艺赚取固定的报酬，每天像只蚂蚁一样，没有未来地忙碌着。 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似曾相识的遭遇，如果真是她被解雇，那么现在站在这里发疯的人会不会是她呢？ “我能够理解你。”秦岚平静地说，并缓缓向他走去。 孙俊警惕地看着她，手里的引爆器抓得死死的。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总经理，如果他不能给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死在这里。反正人生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冷目横扫整个大堂，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谁都不想被涉及成为枉死鬼。 “孙先生，你先不要激动。” 也不知道突然被注入了怎样的勇气，秦岚继续靠近他，孙俊被逼步步退后。 “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不要过来！我可是有炸弹的！” “没关系的，孙先生，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秦岚大胆向前走，眼看就要碰到他的引爆器了。 “不要碰我。” 孙军突然高举引爆器，倏地暴躁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个大男人。 “他不见我，我就死在这里！” 眼看这个抓狂的人就要引爆绑在身上的炸弹了。 生要做捷达的人，死要做捷达的死人吗？勇气可嘉，但是拜托，她一个小小的秘书不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扫了一眼周围，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靠在墙边上的甚至恨不得能够钻进墙里去。都是一群胆小鬼！ 又是她乱出头惹祸，本来以为这样胆小的人很容易搞定，现在……她可不可以逃掉啊？ 很明显孙俊不会让她轻易走掉，遥想当年霸王别姬乌江自刎，能和她这样一个美人同归于尽，也别有一番风情。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黑影在秦岚和孙俊之间闪过，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一把。齐飞把秦岚护在身后，那张似乎啃过铁板当早餐的脸，现在黑得像张飞一样。英雄终于在关键时刻出现了，可是英雄的样子比坏人还要凶恶…… “找我什么事？”他冷漠地看着他们的闹剧，言下之意就是，“我很忙，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终于出现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位才是大王，秦岚既不是小王也不是黑桃A，她最多一个黑桃K，拜托不要在针对她了，又没有精神损失费。 “你！你！是你害我！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齐飞冷笑，不露声色地把秦岚推到一边。 “成功的人找方法，失败的人找理由。” “但是我……” “我什么我？你看这里有多少曾经是你的同事，为什么他们不走，走的是你，你有在你自己的身上找过问题吗？” “明明我都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为什么被解雇的是我……” “明明是面粉，就算混进了大米里，只要一淘米还是不要进下水道！” 呃……这个比喻，秦岚对他顶礼膜拜，他简直把恶毒发挥到了极致，让人不禁觉得他的血管里流的是冰水。 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齐飞继续说：“一个男人要死还要拖着个女人。”他朝秦岚看了一眼，“你可以死，但是请不要拖着我的秘书，不然人家会以为你们在殉情，影响公司声誉就不好了。” 刚才害怕得要命的同僚，现在都捂着嘴偷笑，扑哧的声音和放屁一样。 紧张的气氛完全被打破，连孙俊自己都觉得是在出演一场荒唐的闹剧，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以为手里拿着这种东西会有人怕你了吗？笑话，你自己也知道的吧，凭你的开发能力连个OA都做不好，还指望炸弹能爆炸？笑话，你炸一个让我看看，说不定能像烟花。” 孙俊的脸色刷白，显然是气急攻心，印堂发黑。 这个男人是恶魔，他那张嘴吐出来的绝对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剑，剑剑戳入孙俊柔软的心脏。如果现在是她和齐飞面对面，秦岚一定也内伤吐血了。 和起飞这样的人发生争执，如果没有强大的金钟罩，那就是自虐。 孙俊不会就要昏倒了吧？正当秦岚这样想的时候，孙俊果然不负众望，原地转了一圈，砰然倒地。 抵抗力真差，想要面对齐飞的人应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抗打压能力才行啊！比如她啦。 Part 10 警察最终还是没有来，按照齐飞的意思，让孙俊在会客室躺一会儿便要把他打发走。谁都看得出来，齐飞根本没有把孙俊当回事，好像是路上遇到的野猫野狗那样，漫不经心地一脚踢到一边。 秦岚进去送水的时候，可怜巴巴的男人缩在沙发上，想条被人抛弃的狗。秦岚知道，孙俊不是真的想死，更不是想害死别人，他只是在做无所谓的挣扎，明知道不可能改变现状，他还要这样垂死挣扎，或许是想求救吧，可惜他找错了人。 “失去这份工作对你来说真的这么糟吗？”她轻轻地说。 孙俊没有理睬她，秦岚自讨没趣地走开，即使可怜他又如何，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总经理室的内线又亮起来了。她从成堆的打印文件中抬起头，整理了一下仪容走了进去。 同样在伏案工作的齐飞连头都没有抬，，说道：“把王喜庆找来。” “好的。”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齐飞又出声叫住了她： “你不害怕吗？” 想了两秒钟，秦岚一脸严肃地回答： “怕，当然怕，老板，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所以千万不要解雇我啊！”显然，秦岚完全理解错了齐飞的问题，不过齐飞也没有阻止她说下去。 “虽然以前没有什么业绩，但是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一定做牛做马为公司的明天努力奋斗。” 好臭屁好狗腿的台词啊！但是不这样说，万一齐飞一个不爽把她解雇了怎么办？ 她一定会比孙俊更惨，三十五年的房屋贷款，家里没有主要劳动力，弟弟又在上大学需要钱...... 看着她惨淡的表情，齐飞心想，一个女子面对扬言要炸平公司的人可以镇定自若，却对他是否有心解雇她的问题如此惊慌，真是太具有戏剧性了。 秦岚礼貌地退出办公室，一转身，就看到王喜庆已经坐在走廊的沙发上了。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她的差异的眼神。 “王经理，总经理请您进去。” “哦，谢谢，谢谢。” 他还是这样心事重重，头低得那样低。不过秦岚在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便没有功夫再去考虑这些事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处理。 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躺在她的办公桌上，好像是一团熊熊烈火在安静地燃烧。因为它的存在，没有感情的工作空间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仿佛有旖旎的爱情在绽放。 谁？是谁？ 身为“捷达之花”的秦岚虽然总是在暧昧的包围下，但她懂得如何暗地里利用这个优势，同时也和他们保持距离。知难而退的男人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求，所以秦岚的桌上鲜少有这么夸张耀眼的摆饰。 秦岚迅速地扫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脑袋。 “是谁送来的?你们知道吗？”她问。 “是一个快递，我看秦姐不在位子上便签收了。”事务部的小美回答。 很正经的回答，但秦岚却总觉得小美的语气里带了一份窥探。 按照她的经验，在公司收到匿名花的确很风光，但之后的麻烦也会令她困扰一阵。对于这种风光一时麻烦一月的事情，她向来敬谢不敏。 她看也不看地拿起桌上的外线电话，拨了一个空号。好事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环绕在她周围，想要看场好戏。 “哦，爸爸，花收到了，挺好看的，不过您记错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呵呵，是啊......” 看好戏的人渐渐散了。毕竟没什么好八卦的，这是人家家是嘛。秦岚松了口气，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了，这才拿起花束仔细端详。 竟然连一张卡片都没有，谁啊？ 外线电话闪烁起来，好像在说：“是我是我，就是我。”秦岚眯着眼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捷达科技总经理室，有什么可以帮你？” “收到我的花了吗？秦小姐。” 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很奇怪，分明是沉稳醇厚让人感觉非常可靠的男低音，音调却在句尾故意上扬，显得轻浮而高傲。 秦岚顿时有扔电话的冲动。这个声音......做梦都想把他撕成碎片的家伙。 “贺修远！” “能让美丽的秦岚小姐记住名字，真是我的荣幸。” 荣幸个头，她恨不得从脑中拔掉的记忆卷土重来。贺修远那个狡猾的狐狸，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骗得团团转，被卖了还在替他数钱。往事不堪回首，就是这个人让她知道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贫富悬殊，什么人叫人善被人欺...... “怎么可能，你怎样找到我的？”此言一出，秦岚顿感不对，这样说就好像她怕他似的。 “住的地方都换了，手机、邮箱......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要不是皇甫伶俐，说不定我们真的永远见不到面了呢。” 青筋暴起，不见面最好。害她童年有阴影的混蛋！ “究竟有什么事？”既然被他不幸找到，那她已经用不找和他废话了。 晚上有个慈善晚会，我想请你做女伴。” “你会没有伴？”开玩笑，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光了吗？“再装就不像了哦，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呵呵，不愧是聪明的岚岚。” 呃，被他一夸浑身发冷，连汗毛都立正了。 “皇甫小姐想要见见你。” “那她不会自己和我说？”她顿时警惕起来，像猫咪竖起了背上的毛，连爪子都露出来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啊，不好意思，我老板来了，以后再说，拜拜。”她看到老板和王喜庆从办公室走出来了，立刻愉快得像扔掉烫手山芋那样挂掉电话。 齐飞的目光落在那捧惹眼的红玫瑰上，挑了挑眉，眼神叫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担心他的责怪，秦岚连忙莲花带蕾丝扔进垃圾桶，露出一个“只是装饰品”的表情。两个男人从她的面前匆匆经过，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现在这里没人了，她小小的空间又骤然安静下来，秦岚低头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红玫瑰。即使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它们依然盛开得如此艳丽...... 秦岚不禁起了一份英雄惜英雄的心。这样扔了它们好像挺可惜的，不如带回去给妈布置客厅，家里那些假花虽然美丽，但总缺少了一点生气。 弯腰欲拾，背后一道声音却突如其来。 “秦秘书，这是在干吗？” 听到熟悉的调侃声，她的背僵了，脸上黑线重重。停顿约有一秒，秦岚坐直了，双手向上伸展，缩回，向着另一边45度弯腰，再坐直，伸展，缩回，再继续弯腰...... “没事，坐累了，做一下体操。”她赔笑，嘿嘿嘿。 出乎她的意料，齐飞走到她跟前，一手插在西装裤里，弯下腰，另一只手将玫瑰花丛垃圾桶里检出来。两只手指头拎着，抖了抖上面粘到的灰尘。 “既然喜欢，何必假装不在乎？” “没有啊？总经理，你在说什么？” “再装就不像了。”他朝她笑了一笑，把花束留在她的桌上。 这句话好耳熟，秦岚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约会可以，但是不要影响工作。” 这么有人性......莫非今天来的不是齐飞，而是外星人冒充的？ 外线的红灯又闪烁起来，秦岚机械地接起电话。 “您好，捷达科技总经理室。” “岚岚宝贝---” 还好齐飞已经回到他的办公室，不然就能看到秦岚脸部抽筋的精彩表演。 “怎么又是你啊?”她的声音拔高八十度，都吓不跑这阴魂不散的人。 “晚上来不来？” “我干吗要去，别说皇甫伶俐想我想得哭了，告诉你，同一个招数对同一个人不要使用两次！” 不要脸的骗子，小时候常常拿皇甫伶俐做幌子，但最可恶的不是这个，而是每次她都会上当！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阵。 “莫非......是不敢来见我们，见到王子和公主便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才不是咧。” 竟然自己说自己是王子，哼，这个家伙的王子病已经无药可治了。可惜王子殿下不管她的想法，径直说着自己的见解。 “或者是没有衣服穿，像个可怜的灰姑娘。” “不是！” “生活得太寒酸，不懂上流社会的交际方式？” “不是，别乱猜。” “那会是为什么呢......让我想想，晚上要去打工不然没钱还贷？” 秦岚要吐血了，手里的话筒被她捏得嘎嘎作响，“才不是咧，我家过得好好的，还在市中心买了房子，生活非常宽裕，老板经常带我出席高档宴会，天天穿得很漂亮像花蝴蝶一样！” “竟然有人说的自己像花蝴蝶......” “细节忽略啦！”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在多双眼睛的注目礼下，又优雅地拢了拢头发坐下来，侧过身子不让人看到她狰狞的表情，继续与贺修远对抗。 “这样啊......那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放弃参加这次晚会。” “因为我讨厌你！” 应经说的很明确了，但是贺修远就是要曲解她的意思。 “噢......原来是怕我欺负你啊，呵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在记恨小时后被我开玩笑的事？” 虽然秦岚心理素质很好，但是只要是人，谁都受不了他的胡搅蛮缠。秦岚觉得，他对着大海讲话一定能够引起海啸，对着死人讲话一定能起死回生...... “不是！我要说多少次，不是不是不是！” “那好，我来接你，在那里碰头好呢？” 啊？什么情况？她有答应去吗？ “快点，我赶时间。”原本温和的声音开始不耐烦。 不耐烦就不要打电话给她呀，秦岚随口报了一个离家比较近的高档会所地址。 “好，那晚上7点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秦岚才意识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掉进了贺修远一早安排好的陷阱。无论她长到多大，多有本事，也走不出他的控制，真是令人悲观的现实。 而且7点绝对是一个糟糕的时间，公司下半就要6点，可以借衣服的小店都关门了，只有那些百货商店还炫耀般地灯火辉煌。 眼下只有恳求今天突然神经搭错，表现出另类个性的齐飞。 “总经理，我可不可以申请提前几个小时下班？” 齐飞的眼睛没有离开他的电脑屏幕，沉声问道：“文件都处理完了吗？” “不是说周一下班前交就可以了吗？” “今天的事情都没做完，你还想早退？”他坐着说话不腰疼，“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毕竟今天你要约会，员工应该享受的人生做老板的也不会干涉。这样吧，早退可以，扣工钱怎么样，反正你也......” 秦岚的脸色顿时灰败，扣她工钱？这不是明摆着不允许她早退嘛！ “呵呵......想想其实还是工作重要......” 后妈后妈后妈！飙泪，灰姑娘在后妈的压迫下又回到了自己那堆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中，埋头苦干去了。 五点开始，秦岚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时钟，专心致志，仔细端详，几乎要把时钟看穿，一直看到墙壁里的钢筋水泥。 这么专心当然连齐飞站在她边上也没有发现。 阴阴的声音带着一丝愠色轻轻飘过：“有的人努力工作都被解雇，有些人竟然在上班时间偷懒。真不知道是不是想步人后尘？” 闻言，秦岚立刻俯首打字，打得好快，键盘都快冒烟了。 “今天晚上真的有事？” 别问啦，看着她神一般的速度，听听键盘悲惨的呻吟就知道她今天晚上有多重要的约会。为了加强肯定的效果，秦岚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6点一到，她赶着去投胎一般冲了出去，带起一阵大风，掀起的文件到处飞，跟在她后面的齐飞摇了摇头，弯下腰开始收拾她留下来的烂摊子。 或许真的是他对秘书太纵容了...... 寻觅了几家，果然借衣服的小店早就打烊，秦岚有些失望，看看手表，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不由得急躁起来。 Part 11 干脆别去了，去了也只是给贺修远一个笑话自己的机会。但是不去的话，不是更显得自己没胆量。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秦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突然，她眼前出现一道生机。 五岁的时候，秦岚就会背诵“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现在看到的景象，让她完完全全认为这诗是为她而写的。 小小的店面外，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粉红滚边的套装，镶着水钻的连衣裙，更有那些人见人爱的蕾丝小洋装，最重要的是门口玻璃上贴着---- 开店大酬宾，高档晚礼服50元/套，洋装30元/件...... 秦岚激动万分，竟然有这么好的事。看来，皮夹里区区五十块生活费已经可以将她从头打扮到脚！ 神啊，您带我真是太好了！ 生怕有人和她抢一般，秦岚赶紧冲进店内，可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她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了这家店的名字：主妇乐干洗店。 天要亡我啊！ 俨然是被雷劈到，秦岚呆呆的站在干洗店门口动弹不得，若在平时，她说不定能够吐血三升，但是现在，她连血都吐不出来了。话说200c血至少还能卖点钱...... “对不起，能不能借过一下？”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秦岚终于从化石状态中恢复，挪了挪脚。 从她身边经过的是一个上了岁数西装笔挺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西装上的金色向日葵袖章，秦岚可能根本不会多注意他一眼。 金色向日葵是皇甫家族的象征。秦岚回过头看见路边停着的加长凯迪拉克，便知道她遇到谁了。 黑色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美人。 “岚姐姐！”美人朝她开心地挥着手，“呀，好漂亮的花。”她老远就看到了那片相当耀眼的红色，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瞩目。 皇甫伶俐穿着一件收腰的嫩黄色连身洋装，显得身段更加修长。她走到秦岚跟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听修远哥哥说岚姐姐会来。” “哦......”秦岚有点小尴尬，想到她根本没有可以穿的衣服，犹豫着想要回绝，“我们现在都见过了，晚上正好有些事，就不......” “啊！”美丽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来吧，岚姐姐，其实真的是我拜托他一定要请你来的，我们三个好久没有聚了......” 皇甫凌厉拽着秦岚的手臂摇啊摇啊，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对着她眨啊眨啊。 半分钟以后，秦岚落败。 “好吧好吧，我来。”吃软不吃硬的她最受不了这招。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那男子急匆匆地过来，手里拎着一袋看上去像是衣物的东西。 难道皇甫伶俐是来取干洗衣的衣服？秦岚偷偷的瞄了一眼，不料正好给这个大叔逮个正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怎么可能让这么小这么脏的干洗店玷污小姐的衣物？ “小姐，阿彬的衣服处理好了。”皇甫伶俐对秦岚微微一笑，“阿彬是我家的狗狗哦，以后岚姐姐到我们家来玩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连狗的衣服都要送干洗店......秦岚抽了一下嘴角。 “那，晚上见咯。” 皇甫大小姐的请求总是不会被拒绝，她就像个完美的公主，人人都喜欢她，人人都宠爱她，对她好是天经地义，违背她让她哭泣是十恶不赦。秦岚看着那辆夸张的凯迪拉克远去，心中没有羡慕只有叹息。 这就是人生啊，投错了太不可以怪父母。 为了遵守与伶俐的约定，秦岚终于站在了平时经常路过但从来不会进去的高档品商店门口，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用房产证做证明才办下来的白金信用卡。 半小时之后，她大包小包地回到家，花束一扔，招呼都没打，就往自己房间里钻，在里面半天没出来。 秦妈在她的门口叫道：“岚岚，快出来看照片，有人给我介绍一青年才俊，他爸爸是世界知名企业家，哥哥在外贸部工作，小叔是香港明星的经纪人！” “听上去条件不错，不过，妈，你究竟打算让我跟他爸爸、他哥哥，还是他叔叔相亲？” 秦岚推门出来了，她捏捏刚刚用电棒卷好的头发，很完美，柔软度不错。 “哐当！”秦爸的饭碗掉在了地上平时珍惜到只闻闻味道就能下饭的烤鳗，在地上滚了几圈。 “爸，你这是干吗？好浪费！”秦岚扼腕惋惜，“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 秦爸秦妈正两眼发绿光地盯着她，如果身处荒郊丛林，秦岚一定会以为自己正遭受狼群的伏击。 就连偶尔路过的秦穆，也露出惊艳的表情。 “哟，果然人靠衣装。”秦穆意味深长地怕怕秦岚的肩膀，“姐，你要加油钓到金龟婿，秦家的崛起就靠你了！” “是啊是啊，不要去考虑烤鳗的事了，等女婿进门，鱼翅羹都只能给咋当漱口水。”秦爸说着这话，将地上的烤鳗捡起来扔进嘴里，幸福的双手握拳不住颤抖，“要争气啊，乖女儿。” 还是秦妈的脑子最清晰，一边打理着玫瑰一边开心地说：“你有重要的活动是吧？快去快去！” 准时一向是秦岚的好品质，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认为迟到是身价，是撒娇的手段。贺修远则比她到得更早。他向来是绅士的，令人尊敬的美男。 白色的手工西装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幽柔冷僻。不同于齐飞冷酷傲慢的气质，贺修远给人的感觉是孤冷的，散发着淡邈的光。如果一定要做对比，那齐飞就是网游世界里目空一切、狂妄的皇家骑士，而贺修远是魔界的精灵王子，明明就在身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感觉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岚打扮得像夜晚盛开的昙花，一身含蓄的玫瑰灰色礼服，裙摆是略暗一些的湖绿，珍珠粉的领口以及腰线上错落有致的水晶装饰都凸显出女性妖娆的曲线，充满了华贵的气质，不愧是国际名牌，一分价钱一分货。 对于秦拦着申花血本的装扮，贺修远似乎并不意外。 “嗨，小女仆，好久不见。” 俊美犹如太阳神般耀眼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秦岚也不甘示弱地与其对视。 “贺大少，你还真是令人讨厌呢。” “别那么记仇。”他绅士地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吧，灰姑娘的南瓜车。” 对于这个限量版宾利2008当做南瓜车的贵公子，秦岚很没好气，“那你就是架南瓜车的老鼠。” 不，他不是老鼠，他是狐狸。 要不是这个人，秦岚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 小时候在表哥家过暑假，不巧这个家伙也在，每天嫌弃外加嘲笑她这个土包子，这令秦岚幼小的心灵备受创伤。当他见到皇甫伶俐之后，贺修远便怂恿她去皇甫家当女佣近距离观察大家闺秀的动人气质，以提高她的个人素质。 一心期望变成气质美人的小秦岚，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别人放学回家逛街谈恋爱，她倒好，每天到皇甫家报到，穿着一身女仆装在皇甫伶俐身边跟前跟后。 虽然伶俐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仆，甚至把她认做姐姐，但是这一段灰色的回忆，一直是她的死穴。 可惜等她有个觉悟的时候，已经做了半年的女仆。气质是么的不要提了，就连她的心都变得卑微。贺修远那个混蛋，一时兴起的戏弄，在她脆弱的心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终于，她转了学，离开了那里。从那一天起，秦岚就处处如履薄冰般的谨慎，就是为了摆脱过去的阴影，提高自己的修为，让外人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层次的人，再也不被说成“土包子”或者“女仆”。 她警惕又倔强的美丽容颜映在车窗上，贺修远瞄了一眼，没有说话。事实上，整段路程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车内安静的让人窒息。 好不容易下了贼车，秦岚贪婪地吸了口自由的空气。 “进去吧，亲爱的。”贺修远朝她微笑，伸手挽住她曼妙的细腰。 在别人眼里，他的一个笑能让夜晚都明亮起来，但在秦岚看来，那简直就和鳄鱼的眼泪一样，是虚假的伪装。 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盛装的人，简直和电影里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属于上流阶层的晚会。 秦岚东张西望，说：“见了伶俐就能走了吗？” 贺修远轻笑，“还没吃饭吧，今天的自助餐食五星级的。” 秦岚眼睛亮了一下，一扭头，果然看到了长桌上五彩缤纷的海鲜和花样百出的各式烧烤......她吞了口口水，来都来了，怎么样都要吃个够本才行！ 在晚会进入中心议题前，秦岚终于看到了皇甫伶俐，她被一群人簇拥者，都是些和皇甫家有商业来往、企图讨好皇甫幺女的大老板。 她从容应对，俨然是被庸俗贵族包围的皇家公主。 她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纯白色蕾丝连身裙，配以镂空刺绣洋装外套，深色的裙摆缀有珍珠，优雅而高贵。不同于先前看到的那套俏皮洋装，这套介于礼服与套装之间的裙装显得相当正式而职业化。只是穿在皇甫伶俐身上，再正式的衣服都会显得如公主般可爱纯真。 “你们来啦！”皇甫伶俐发现了他们。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这对俊男美女身上，由于贺修远从来没有在内地的媒体上露面，谁都不知道这个帅哥的来头，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秦岚，更没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了。晚会上的美女很多，几乎随便找一个都是惊为天人的尤物。但大家都知道，在名利场的漂亮女人，多半是女伴的身份，没有价值，不必深究，除非是像皇甫伶俐那种有绝对雄厚背景的公主。 皇甫伶俐步出人们的包围，拉着他们站在人少的地方。她笑眯眯地一手牵着一个站在中间。 “岚姐姐肯定和修远哥哥一起来，说明岚姐姐已经原谅修远哥哥的恶作剧了。” 秦岚有些诧异，他们谁也没有向伶俐提过这件事。伶俐在场的时候，他们总是装得关系很要好，很青梅很竹马。私底下绝对是一个耍阴，一个跳脚。没想到，皇甫凌厉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这样真是太好了，岚姐姐可以没有顾虑地和我们在一起了吧？” 秦岚一脸疑惑地看着伶俐，却只能从她兴奋的小脸上读到喜悦，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皇甫伶俐继续说：“其实是这样的，我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一家小公司，现在正在创业阶段......岚姐姐来帮我好不好？” “开公司？我、我没什么本事啊。”她婉转地拒绝，感觉有些好笑。 随便放出点小风声，就能让世界金融业抖三抖的皇甫家族，幺女要开公司，那不是成千上万的商界精英，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义无反顾鼎力相助，哪还轮到她这个一直窝在小地方做着小事情的小秘书帮忙。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皇甫伶俐解释道：“我不想依靠皇甫家的荫护，想试试自己的力量，外界谁都不知道是我办的公司。我信任岚姐姐就像信任修远哥哥一样，希望你能帮我。” 秦岚还是摇了摇头，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会辞去自己的工作，她不喜欢被动不喜欢新的挑战，只要一个萝卜一个坑。 “岚姐姐，我相信只要你肯来帮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修远哥哥都这么说。” “你对她说了什么？”秦岚警惕地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着同她们交谈的贺修远。 他摸了摸金边眼镜，优雅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红色的漩涡像个黑洞妄图将一切都吸进去，封印起来。 “我觉得你会对我们有用。” 秦岚跳脚，手指着他，“伶俐，这个人讲话你都信！” “为什么不相信？他是修远哥哥啊！好了啦，岚姐姐，你就来帮忙吧，最多，让你做兼职的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同时做两份工啦，工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毕竟可以拿两份工钱，要是以前，秦岚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但是现在的老板是恶魔齐飞，一旦被发现了就一定立刻被炒鱿鱼......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还要寄人篱下和贺修远这个王八蛋共事......杀了她吧。 如果皇甫伶俐使用它的小兔子眼泪攻击，说不定耳根软的秦岚真的会动摇，可是伶俐没有，她几乎是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进行谈判。秦岚并没有发现这个微妙的变化，事实上她并不擅长观察人心。 “我看还是算了吧。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秦岚又摆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皇甫伶俐有些失望，不管秦岚到底有没有像贺修远说得那么能干，她是真心希望她来帮忙的呀。秦岚浑身散发着一种气质，那是伶俐的其他女性朋友所缺乏的职业女性独有的气质，也是她向往的理想女性的气质。 “既然岚姐姐不肯，那就算了。”皇甫伶俐低下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慎重地交给秦岚，“上次没有来得及给你，下午在车上也没带出来，我一直想找个正式的机会和你交换名片。” 秦岚双手接下了那张烫着金边、香水味十足的小卡片。 “伶俐通讯。嗯？是做什么的呢？” 皇甫伶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秘密。” 这时，场边的灯光暗了下来，支持人就要出现了，皇甫伶俐和两人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她是这次慈善晚会上皇甫家族的代表，自然要站在主要嘉宾的位置上。 只剩下贺修远和秦岚两人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贺修远首先开口：“你比过去的确实长大了不少。” “那当然，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会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傻丫头吗？” 他的眼神在说----是。 杀千刀的！ “说真的，一开始我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想不到世界上真么有这么好骗的人啊，哈哈哈。” 秦岚极度不爽地瞪着他，“笑笑笑，就会耍诈，总有一天众叛亲离。” “哎哟，好严重啊。”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你还是多交点朋友吧，没坏处。” “你在说你自己吗？” “有时候觉得，我们真的好像......”他用一种“拜托，别再学我”的表情看她。 “谁要学你啊？你这个......” “秦秘书，本来想叫你一起来的，你说今晚有事，原来是同一件事啊。” 一道声音陡然插进了他们的谈话，一个身穿黑西装的颀长身影步入了他们的视线。 Part 12 别误会，秦岚不是因为偷偷坐南瓜车来参加王子的晚会而害怕继母责怪的灰姑娘。她现在一脸懊恼表情的原因是——早知道自家老板也来出席这个慈善晚会，她就跟着老板来了，还能拿到加班费。 齐飞高深莫测地看着面前一对璧人。男的英俊帅气，女的妩媚动人，太吸引人了。事实上，从他们一出现，齐飞的视线就锁定在了秦岚身上，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她。 不过他的秘书还真有眼光，一下子就能和贺修远这样的人物混熟，怪不得她总也看不上和她朝夕相处的总经理呢。 “今天真是见了不少故人。”贺修远饶有趣味地说，“这么说，我的宝贝岚岚是齐大哥的秘书？”右手不经意地扶着秦岚的腰。 “啊？你们认识？” 她不是很明白这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只是隐隐觉得他们并非是朋友，不然为什么两人之间会有种令人汗毛竖起的汹涌暗波呢。 “过去有些机会认识了。”齐飞说。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机会，一定是贺修远在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位明显看上去不友善的老板。不行，这两个人在一起太危险，贺修远一耍阴受害的是她，齐飞一耍阴她就得滚蛋。 “我们还是……” 她的话音未落，秦岚的身子一晃，便被齐飞拉近了身边。男性的气息吐纳在她的后颈，健壮的臂膀环在她的腰间。细微的动作便让自己的背贴着了一副温热的胸膛，秦岚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我、我、那个……”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这样就好像……就好像…… 原来铁面无私的老板竟然暗恋我，哇哈哈，我终于不会被辞退啦！ “岚岚……” 听到贺修远的声音，秦岚这才从幻想中清醒，转向他而将背对着齐飞。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脸有多么的红。 贺修远在坏坏地笑。秦岚感觉头颈处一热。背后没有长眼睛，她看不到齐飞在干什么，只能看见贺修远的笑容在扩大，嘴机会就要裂到耳根了。那个人如果这样笑……一定有什么人间惨剧要发生。 “咔”的一声。秦岚心中警铃大作，猛地一回头——只见齐飞的嘴边叼着一块眼熟的吊牌。 那不是她衣服的价格吊牌吗？国际名牌店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还留着吊牌就能在3天内无理由退货。秦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然杀了她也不会买下这样一条平时不能穿又贵得要命的礼服。但是，吊牌被齐飞咬下来了，他是狗吗？ “岚岚，你看，你老板对你多好，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呢？衣服上的吊牌还是早些扯掉的好，不然它永远不是属于你的。”贺修远悠悠地说。 秦岚没空研究他话里的含义，脸色顿时由红转白，侑白转绿……退不掉了，退不掉了，退不掉了……她已经掉入了黑暗深渊，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贺修远的脸上依旧挂着尔雅的微笑。一个男人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咬掉一个女人礼服上的吊牌，这种暧昧又霸道的挑衅，无疑是赤裸裸的独占欲表现。齐飞啊齐飞，算你有点眼光，在一堆垃圾里捡到了宝。 “那，两位，我先告辞了。”贺修远优雅地在转身，不忘问一句，“岚岚，你不用再考虑一下？或许以后会后悔哦。”然后狐狸摇晃着尾巴没入雍容华贵的人群中，回到了他的世界。 可怜的秦岚陷入了丧失巨款的悲痛中。退不掉了，退不掉了，退不掉了…… 等贺修远远去，齐飞这才放开紧紧拽住的人，问道：“他是想挖墙脚吗？” 秦岚从巨大的悲痛中转身看他，愤怒的眼神仿佛看着杀父仇人般。 “秦岚，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不，她不想这样看着他，她想杀了他！托他的福，她就要破产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齐飞。谁也想不到光鲜时尚又有气质的秦岚小姐竟然为生活所迫，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吃肉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齐先生！”她怒，大步流星地走开。现在秦岚需要的是早点东西来抚慰她受伤的心，比如说晚会的自助料理。 齐飞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他正目睹了人间的又一大企管。明明不见秦岚伸手去拿任何事物，也不见她有任何咀嚼吞咽，但是她身边堆积如山的盘子正昭告世人，她吃了多少东西。难道她的动作液晶快于人眼接受的范围？ “天，你吃得真多，上次怎么不见你如此厉害？” 秦岚喝了口红酒漱口，回答；“只有吃自助餐才能燃烧我的小宇宙。”忽然意识到边上站的是老板，她迅猛无敌的动作这才有所收敛，“因为自助餐可以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她喜欢吃的东西，莫非就是肉？怪不得上次看她喝汤吃蜗牛一副胃痛的样子。 或许是伤心过了头，或许是怒极攻心，反正她今天吃的的确不平时都要多。幸好周围的灯光很暗，除了盯着她的齐飞，比尔都不会注意这里。 终于吃饱了，她心满意足地大了个饱嗝。齐飞忍俊不禁。秦岚的千变万化在他看来相当有趣。秦岚摸了摸被撑起的小腹终于笑了，那种属于无比满足的人的慵懒微笑，如泓的水眸无言地勾荡人心。齐飞有片刻的恍惚，他故意移开视线。 这个时候，司仪的解说结束了，大厅里又恢复了灯火辉煌。 “去阳台？”齐飞提议。 秦岚吃饱喝足后，气也消了，相当听话。 晚风拂面，秋风送爽，跟屋子里比起来，阳台上十分安静。秦岚伸了个懒腰，“好爽。”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她没有平日那么拘谨，反正这个男人早就把她出丑的样子看了个全套。 “你和贺修远是什么关系？”他这样像极了她上次去相亲时的问法。 “没有关系。” “真的？” “好吧好吧，杀父仇人2.” “那杀父仇人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岚双手叉腰，藐视他。受这种罪最冤枉，明明是齐飞不好，她还不能把火发出来。 “喂。” “干嘛？”她刷一下，把尖刀一样的仇恨目光扫过去。如果在网游里，这一定是一种暗杀绝技。 齐飞低头看着秦岚脚上的鞋。要不是这双鞋，或许他根本不会去打搅她和王子殿下的幽会。表里不一的女人，上次送她的时候还有些勉强，坚持还他钱，现在不照样穿着它来参加晚会。 看穿了他的心思，秦岚“哼”了一声。拜托，这是因为她没有其他好鞋子来搭配礼服好不好。幸好秦穆还没有脱手，不然她就要穿着上次那双像荆棘条做的鞋子来火堆上跳舞了。 “每个灰姑娘都应该有一双自己的水晶鞋。”齐飞一语双关，他等着某人的反应。 “灰姑娘？”某人语气中饱含不屑。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故事？” “太不务实了，现实中哪有什么灰姑娘。” “哦？”他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姿态。 “首先，这个故事本来就有逻辑性的错误——王子根本不会喜欢灰姑娘。”她趴在窗台的围栏上，任凭风将她美丽的秀发吹动，“灰姑娘如果只是灰姑娘，那王子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但是灰姑娘是个美人，所以王子才会看上她，或许当时他会产生一种征服的欲望，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厌倦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美丽的女人还有很多。” “如果灰姑娘不但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还是一个有内涵又相当聪明的女人，那王子是不是会真心喜欢上她？”齐飞问。 “内涵？什么叫内涵？生活的品味？渊博的知识？还是良好的品德？我相信有些公主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把她们培养得有内涵，就像皇甫伶俐那样。在这样的条件下，灰姑娘的内涵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公主，哈，简直是鲸鱼和灰尘相比。” 齐飞怀疑地看着她。如果她是真心说这席话，那她现在在做什么？打扮得漂漂亮亮，花蝴蝶般在晚会上吸引目光，那又是为了什么？ 齐飞皱眉头的动作相当帅，相当性感，只不过秦岚错误地理解了他的表情，说道：“你不相信？你又看到多少麻雀变凤凰的事？大多出身不怎么样的女性，就算真的攀龙附凤了，也不过有两个下场，一个是人老珠黄后被第三者第四者抢去风头，另一个是干脆成了抢别人老婆风头的第三者第四者。” 秦岚真不明白，都到21世纪了，为什么人们还喜欢做这样的白日梦？ 齐飞没有说话，说真的，他被她颠覆性的言论惊到了。两人之间出现了沉默，但就像这夜晚的宁静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尴尬。 秦岚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自己的老板在阳台上悠闲地聊天。虽然是她在说，他在听。齐飞给她的感觉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他的时间应该是很宝贵的，不容被她这样的人浪费。只是……这样的夜晚，能和他说话，好像还挺舒服。 “那你和贺修远……”齐飞似乎总喜欢问些很私人问题。 秦岚歪着头睨他，“拜托，我和他没关系，就算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 “你也会选择同性恋。” “哦，真了解我。”亏他还记得。 贺修远，像他如此华丽的人，本来就是王子，本来就是和公主有相同的思想和背景。小时候，每次都被他骗得团团转，却依然不可思议的信任他，靠近他，模仿他。她想成为他那样优雅的人，想受人瞩目，被人羡慕。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她几乎就要成为那样的人了。 “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齐飞悠悠地问。 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映满星星。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将来我会成为怎么样的人。” “是吗？”齐飞沉思。 秦岚的想法很幼稚，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发光，或许是过去的误会让他看不清眼前这个美丽女人的真实想法。 不过恶质的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故意用言语刺激她，“但是，秦小姐有没有想过，真正有内涵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从不告诉别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裳，买了什么珠宝。” Part 13 真是坏心啊，总喜欢当面泼人冷水。没办法，这就是他的性格，恶魔的性格。不过和贺修远那种背地里玩死人不偿命的恶习相比，他这种正面挑衅要正义很多。 她的脸刷白，就和刚才被齐飞扯掉吊牌时一样。早知道今天晚上这么多白脸的机会，粉就不用涂了啦。 以为是自己的话语伤到了她，齐飞得意的笑容有些僵硬。 呃，暴饮暴食的报应……好想吐哦……不能吐，身上的礼服不能弄脏，不能浪费干洗的钱，一定要先回家换了衣服才可以。 “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仿佛是午夜12点的灰姑娘，秦岚艰难地推开齐飞，从他的面前逃开，窃窕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纤细。 “修远哥哥，你在看什么？”皇甫伶俐拉了拉贺修远的衣袖。 贺修远垂着眼帘微微地笑，看似在沉思却又像在追忆。他就是这个脾气，当他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之时，任谁都看不清他的心思，摸不透他的心。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皇甫伶俐却能轻易读出他的寂寥。 像有洪水猛兽在背后追，秦岚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周围的人自动给这位像快要哭出来的女士让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大门，冷风一吹，秦岚顿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瑟瑟发抖地从台阶逐级下行。 每下一级台阶，胃里的东西就翻滚一次，好几次涌到了喉咙口，又硬生生被她吞下去。因为小时候妈妈常教育她，不可以浪费食物…… 灰姑娘就是这样的台阶上丢了水晶鞋，走得这么急，不崴到脚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是体操运动员！ 果然，秦岚崴了一下，脚上的鞋掉了一只。可她不会像灰姑娘那样舍弃自己的鞋。多贵啊，少了一只怎么在淘宝上麦？她转过身，弯下腰，却在这个时候，被人一把拽了起来。一番天旋地转，不行了，她眼睛都花了，头好痛，好难受，好想吐……她虚弱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胸口，完全没有征兆地……吐了。 如果这时候秦岚是清醒的，那她估计会因齐飞的狼狈样大笑三天。可惜，这个女人吐完就直接进入休眠状态。 那个人好漂亮好漂亮，好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 小秦岚躲在树后看着那个在花园摇椅上看书的美丽少年，他穿着纯白的衬衫，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仿佛透明般，嘴角微微勾着，长睫毛像把扇子，而那双眼睛是她看到过的最最美丽的宝石都无法相比的。 碰一下的话，他会不会和她的梦一样消失？秦岚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去，就在她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角时，头顶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脏手不要过来，乡巴佬。” 这就是贺修远，固然有着王子的外表，其实是个生性冷淡有孤傲的家伙。那张总是微笑着的脸庞看似亲切，其实是他的脸本身就长成那样，不想要这表情都很难。等小秦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个月。 “咦？你为什么戴眼镜，明明视力很好啊？”这是小秦岚第101次纠结这个问题了。 贺修远非常不耐烦，今天他终于受不了了。 “阿姨喜欢斯文乖巧的男孩。” “但是你不斯文不乖巧而且爱打架还总玩耍诈。” “所以才要戴眼镜啊。”乡下来的小妹妹。 “戴眼镜就能斯文吗？” “假装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假装？” “假装就能让别人喜欢你吗？” 贺修远突然笑了，他笑起来好好看，小秦岚看得都痴了。 “对，其实，如果你能装成小狗的话，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小狗？” “你看阿彬，多讨人喜欢，只要摇摇尾巴叫两声，谁不围着它转。” 有道理哦，他还没有看到过比阿彬更受宠的小狗狗。 “那我要怎么做呢？” “住它的房间，吃它的东西，每天和它一样汪汪叫。” “真的？”年幼的秦岚心中升起了小小的疑惑，人和狗狗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真的！”贺修远信誓旦旦，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相信我！” 阴影！绝对是阴影！7岁的秦岚竟然真的过了一个星期的狗生活。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秦岚很不爽地从童年噩梦中醒来。她小时候的智商怎么就这么低呢，竟然三番五次上当？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秦岚瞪大眼睛，她的卧室什么时候变成了有吊灯的蓝色天花板？她扯了一下被子，发现是天鹅绒的九孔被，不是她们家会出毛的棉花毯哦。 终于意思到发生了什么，她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立刻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闻声而入的齐飞领带正系到一半。他已经穿好了西装衬衫，俨然正准备去上班了。要不是秦岚叫得太惨太震撼，他才懒得去管他。 她愤怒地指着眼前的衣冠禽兽，“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把我的礼服脱下来？”一般这种情况下，女主角不是应该紧紧抓住被子，眼泪汪汪地说：“为、为什么要脱人家的衣服”吗？ 齐飞抽了一下嘴角，额头上隐约出现几道黑线。 漂亮的礼服被她睡成了梅干菜。天哪？秦岚欲哭无泪。 她从床上下来，穿上床边的高跟鞋，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秦岚小姐，你该不会忘记昨天的事了吧？”齐飞拦住她的去路，这一路霸行为立刻换来她无数的白眼。 这种暧昧的说法就好像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情，可惜她现在还穿着昨天的礼服，噢，就连丝袜都没有脱下的痕迹。 “你要说什么？”秦岚瞪回去，心情极差。 齐飞其实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一句感激。也不想想是谁把吐得昏天黑地的死猪搬回来的，不但毁了他的西装，就连车内都被弄得一塌糊涂，无论喷了多少空气清新剂都毫无用处。 即使这样，他还没有一点责怪之意，甚至还为她请了假。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老板，上帝知道都会感动得哭的。 而这个女人的良心难道被她吐在马路上了吗？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表现得如此满不在乎。 起床气十足的秦岚已经很不耐烦，一双大眼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现在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他干吗处处刁难？ “让我过去，我要回家换衣服。” “衣服？”齐飞坏坏一笑，指了指浴室里被揉成一团的抹布。黑色的布料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污秽物，好像是从垃圾堆哩捡来的。 “你要负责。”他说。 秦岚不屑，“干吗？叫我洗衣服？我是秘书，不是女仆！” 他可不可以掐死她？ “如果秦小姐不是大脑回沟被烫斗烫平的话，应该能想得起来昨天在别墅台阶上那惊人的、华丽的一幕吧？ 呃……真的想起来了，好恶心。莫非他故意把西装留到早上让她看？这个男人的心眼怎么这么小？ 秦岚大踏步走进浴室，把西装扔进旁边的洗衣袋，豪迈地拎上，大踏步地走到他面前。 “满意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秦岚这身华丽却褶皱百出的礼服显得更可笑。 “你的内涵呢？” “内涵？公休去了！”她越过齐飞，朝门口走。 “那是储物间！” 秦岚掉头，走向另外一道门，嘴里嘀咕：“没事干吗把自己的屋子搞得像36洞的高尔夫球场？”拉开门，她头也不回，“不送，再见。” 门被她大力甩上，那关门的声音在齐飞心头一震，就好像一种刻薄的嘲讽。这次齐飞没有追上去。人家都叫他不送了，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自嘲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扩大。空房间里依然回荡着秦岚身上那股令人不太愉快的呕吐味，也许要过很久，才会散去。 一阵凉风，让秦岚迅速清醒，脸上的红潮一阵阵汹涌而来，心不规则地狂跳起来，最后连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她低头，看见拎着清洗带的手指由于过于用力，关节微微泛白。 竟然在老板的房间过夜了！他是怎么抱起她，怎么看待她的睡脸，怎么为她盖上被子……天哪！她还有什么脸去上班！ Part 14 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她不去理会爸妈大呼小叫，也没有心情关心公司的大小八卦，贺修远再也没有来烦她，而她也再没有和齐飞说过一句工作以外的话。 那一夜的荒唐看似已经埋没在平淡的工作中，但是秦岚没有办法忘记，每每回忆起都面红耳赤。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把桌上堆积如山的旧材料输入电脑。似乎，只有在不断重复的机械劳动里，他的心才能得到平静。 出于秘书的习惯，秦岚把重要资料备份，然后按照对市场的认识，将自己觉得有发展前景和创新突破的技术罗列了出来。终于在下班前把资料都弄好了，秦岚长舒一口气。 敲了两下们，她步入总经理室。齐飞还是老样子，把头埋在电脑前，看也没有看她。 “总经理，这是你要我整理的文档。” 齐飞没有抬头。 “还有，这是你的衣物，我已经在干洗店清洗干净了。” 这次齐飞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要下班了？” 秦岚点了点头。 “老板都没下班，你这个秘书却要下班了？” 原本她见到他还有些尴尬，但现在看他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是浪费。秦岚瞪他，不肯妥协。要她陪着加班？这怎么行，她每天都要做超市大卖场的免费班车上下班，错过了就要花钱坐公交的。 “如果秦秘书这点个人时间都不肯牺牲，那还不如回家吃自己。” 闻言，秦岚炯炯有神的目光顿时变得窘窘有神，“总经理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她又想甩门而出，但迫于先前齐飞的威胁，硬是强迫自己把门慢慢合上，立刻听到房间里爆发出大笑声，小人得志。 “妈，我今天加班，晚点回来。”秦岚泄气地和家里打电话。 “加班？太好了，没做完不要回来。” 秦妈妈的声音很愉悦，她一直抱怨女儿不加班，总是早早就下班回家窝在电脑前打电脑，不但没有加班费还浪费家里的电费。 …… 虽说已经到了旺季，各部门都有不少同事留下来自愿加班，但向来从事行政工作的秦岚就算留下来也没事做。 她无聊地在电脑上乱点，连扫雷都被她通关好几次了。终于，秦岚想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她左顾右盼确定没有旁人之后，点开网络游戏网站下载客户端。 下班之后，公司的网络快得像光缆直达，不一会儿，一个手持大刀的英雄就活跃在网游世界中了。点点人数，好少，就连一直尾随她的MYTH都没有上线。玩了几圈，秦岚觉得索然无味。空荡荡的胃耐不住寂寞，开始小声抗议。 看了一下总经理室，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已经晚上7点了，秦岚叹了一口气，看来又要花钱了…… 捷达附近的外卖有很多，秦岚偏爱酸辣米粉。常年买一送一的价格，就算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都觉得划得来。 秦岚动了动筷子，把卤菜以及酥脆的黄豆、花生米搅拌到爽滑柔韧的米粉黎，这一搅拌，令猪骨汤的香味四溢开来。 香味飘到齐飞的房间，同样饥肠辘辘的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按了按太阳穴，齐飞把风散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报表上。不同于其他人交上来的只是数据罗列的报表，秦岚的更有可读性。她对行业动态的洞察力相当值得赞叹，哪些是需要的，哪些是可以淘汰的，全都分得一清二楚。不过她的用词相当隐晦，粗粗一看并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不仅是今天，也不仅是这一份报表，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齐飞都看到这种欲言又止的报表。 她是故意那样做的，还是只是习惯？或许秘书这个职位，真的像秦岚自己说的那样，太屈就她了。 齐飞推开门的时候，秦岚吃得正欢。空旷的大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的办公桌还亮着灯，像是笼罩在夜幕中的大海里唯一一艘摇曳的小船。他的心软了，有些自责不该公报私仇，把秦岚留得这么晚。 秦岚可不这么想，她很惬意地操纵BLUE BLUE场上杀敌，后面跟着的一群小喽啰看她的眼神像看神明一样。 “你在玩游戏？”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秦岚幸福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难得在公司玩一次游戏都被人抓住，她最近真是太衰了 正等着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为难她，没想到秦岚听到他说：“如果请客吃碗米粉，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呀，齐总看您说的，请吧，就是给您留着的。”秦岚殷勤地把一次性筷子拆开，恭敬地递过去。 齐飞倒也不客气，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指了指秦岚的电脑屏幕，“你也玩网游？”而且还是这种黑色暴力型网游。 “是我弟弟在玩，我只是帮他练练级。”秦岚赔笑。 “哦？角色叫什么？” 齐飞出人意外的态度，让秦岚觉得他一定有大阴谋，警惕地盯着他，说道：“BLUE BLUE。” “BLUE BLUE……岚岚。” 秦岚的脸抽搐了一下。 “你叫我什么？” “BLUE BLUE不就是岚岚的意思，干吗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秘书的名字吗？”他笑，没有一点恶意，反倒显得秦岚大惊小怪了。 秦岚“哦”了一声，偷偷把椅子挪远了点，不然会给他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脏像打鼓一样闹个不停。 在这一方面，秦岚还是像小姑娘般容易激动，谁让他叫她小名的时候，声音这么温柔。她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不动声色地用手掌遮住半张红透的脸。 “你也吃啊。”齐飞指了指她吃到一半的米粉。 秦岚根本没有心思，随便扯了句，“剩下的泡在香菜里了。”闻言，齐飞把她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 看着他低头专心挑香菜的样子，秦岚恍惚了一下。以前经过大排档的时候，看到男的帮女朋友挑不爱吃的菜，她都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这场景好美。 氤氲的热气徘徊在两人之间，让一切都柔和下来，变得模糊，只有她的心渐渐清晰。 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他只是偶尔在暴徒面前把她挡在身后，偶尔让她在自己的床上睡到天亮，偶尔在晚上加班之余帮她挑不爱吃的香菜……说不定，这个看上去高高在上的老板，其实是一个好人，就像网游里守城的牛头怪，看上去凶恶冷酷，却是正义的NPC。 “请吧。”齐飞已经完成任务。 秦岚看着他，“总经理不会是很喜欢吃香菜吧。” “就算喜欢吃也不稀罕你碗里的。” “这难说，总经理总喜欢出人意料。” 这种满身是刺的个性绝对不像个女人，齐飞哭笑不得，“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有！” “说！” “谢谢。” 她说得太快，就连表情都不变一变。车内臭三天都没换来的这两个字，突然就像垃圾一样被她随意地扔在他面前。心理素质良好如齐飞都恨不得活活捏死她。 “总经理，你干吗？表情看上去好抽筋。哇！拳头握得这么紧，你连手也抽筋啦！” 无视她，是最好的办法，“你可以回去了。” “哦。” “速度！” “知道啦。哦哦！”她迅速整理桌面，临走的时候，不忘提醒一句，“加班的话，回家可以报销车费的哦！” Part 15 一直觉得这个月会发生什么大事，果然，当秦岚收到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的时候——大事发生了。 世界崩溃！为什么会有5位数啊？全球经济危机之下，她竟然还可以用掉这么多钱？ “岚岚你在看什么？”秦妈妈的头突然凑过来，秦岚赶紧将账单揉成一团藏在身后，“超市的促销广告……呵呵。” 秦妈妈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小穆他们班组织去旅游，费用你想想办法吧。” 雪上加霜！秦岚幽怨地看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穆。后者被吓了一跳。 “妈……我看我还是不去了。 “这怎么行！”秦妈妈拍案而起，“我们家的人怎么可以落在被人后面！岚岚，你说是不是？” 秦岚欲哭无泪，用眼神示意秦穆，小子你要记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带着沉重的心情，秦岚回到公司上班，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害她欠下巨额债款的罪魁祸首。 不能发作，秦岚，现在不能扑上去殴打他，他是发你工钱的老板！秦岚自我催眠，企图无视齐飞的存在。 在总经理办公室，秦岚拿出记事本，说道：“今天早上10点半公司内部主管会议，下午2点美奇特公司软件外包项目电话会议，下午4点落岑可可工程进度取样……周五下午3点40分，阿菲尔瑞公司外包项目会谈。” 她条理清晰地叙述完一个星期的重要安排，安排不仅合理，而且留出了适当的空白时间以应对突发事件。她是个相当称职的秘书，可是，他对她的期望已经远远超过一个秘书。 齐飞把桌子上一厚叠的报表推向她，“你会使用MO软件吗？” “会，当然会。”MO是捷达自主开发的一款精算师OA系统，在OA办公自动化软件兴起之初，曾经红遍全国，但随着更多软件公司的兴起，功能没有更新的MO逐渐失去了市场。 “那你拿去研究下，如何在产品方面改进MO，技术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秦岚愣了一下，“齐总，你的意思……” “秦小姐不是一直觉得做我的秘书的不到发展吗？如果你能做出一份令我满意的调研，就把你调到市场部。” “市场部”这三个字，就像一包在晃荡的金币，发出悦耳的声音。 “现在就全看你的能力了，据我所知，你还没有接触过行政以外的工作。” 不知道齐飞为何良心发现，但这个机会，秦岚绝对不会放过，“你放心吧。”秦岚对他自信一笑，非常美丽。 虽然事业上的机会出现，但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秦岚还是发愁如何应对这个月的账单。这时候，就好像是上帝听到了她的哀号，派来了天使。外线电话响起。 “您好，捷达科技总经理室。” “岚岚宝贝。” 秦岚立刻有挂电话的冲动。 “这么想挂我的电话？”贺修远的声音里永远带着笑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吊牌上的数字好像不小哦。岚岚现在一定在发愁吧？” 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这家伙是神吗？ “噢哟，如此关心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像我们这种小康之家，买件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想我妈参加别人的婚礼，换了好几套礼服，比新娘的行头还多呢。”秦岚镇静地回答。 “那就算我多管闲事了，不过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可不可以先拒绝？” “哈哈，宝贝你真可爱。” 秦岚一身鸡皮疙瘩，翻了翻白眼，“我是你谁啊，一定要帮你忙？” “青梅竹马。”四个字掷地有声，不等秦岚反驳，贺修远就自顾自往下说，“我有个做时尚杂志的朋友，想请你做他们这期的封面女郎，他说有丰厚的酬劳。” 拒绝的话被秦岚硬生生吞到肚子里，“有酬劳？” “当然，我怎么舍得让岚岚宝贝做白工。”狐狸在轻笑，显然小白兔就要上钩了，只差一点点，“他在上次宴会看到你之后的就一直问我你的联系方式，他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合适的女性，无论出多少钱都要把你请来。” 秦岚摸着那张揉皱的账单，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2千？” “呵呵，再加个零。” “2万？嘿嘿，我在想啊，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对我又这么好别说帮一个忙了，就是两肋插刀都不成问题。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啊？” “礼拜六早上10点，老地方，我来接你，衣服摄影棚有，自己就不要带了。”他说。 接完这个电话，秦岚终于松了一口气，幸福地趴在桌上，想着拍一张封面照就有2万，那她能不能拍一部写真集呢？ “家姐，你泡的咖啡绝对是人间极品哦！”秦穆谄媚地笑，笑啊笑，快笑出眼泪了。 “那当然。”只有她的老板不识货，偷偷带点咖啡豆回家泡，果然人见人喜欢吧，“小穆你功课多，多喝点，这可是高级货。” 握着杯柄的手微微颤动，杯中的褐色液体涟漪不断。秦穆要哭了，要不是旅游费还在家姐身上，他绝对不会这么自虐。天哪，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秦爸秦妈闻到咖啡香味也来凑热闹。 秦爸豪迈地喝了一口，满足道：“我说什么这么香呢，原来是中药啊！” “喂喂，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眼尖的秦妈发现女儿还在房间里，捅了捅秦爸，“岚岚泡的咖啡这么好喝，就是……就是盐加多了一点而已。” 幸好秦岚急着出门和贺修远碰头，没在意家人对她的咖啡的评价。“小穆，那双鞋卖掉了吗？”她问。 “没呢，家姐我帮你去拿。”秦穆这次特别勤快，端着咖啡飞也似的跑回房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不仅手上拎着鞋子，就连杯子里的咖啡也一干二净了。 秦岚心情复杂地望着这双价格不菲的鞋子。好吧，我最后穿一次，下次绝对卖掉你。 “我走了，记得把咖啡喝完，冷了就不好喝了。” 家人点头如捣蒜，等她走后大家的下一个动作却都是全部倒进马桶——倒在洗漱池里，还真怕会腐蚀瓷砖。 封面女郎大多美艳动人，专业级别的模特更是风情万种。可是对于追求艺术特色的Allen来说，光美丽是不够的。他看重的是，秦岚不但漂亮，他身上还有一种专业模特所不具备的都市职业女性的气质。 秦岚踩着细尖高跟鞋而来，顺着完美的小腿线条往上瞧，深色职业套装里的身材凹凸有致，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美女往这边看。”Allen举起自己的宝贝照相机，寻了很久的Allen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模特，他感激地看了中间人一眼。 贺修远点了一支烟靠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秦岚一套一套变装，在转身间展现下迷人风采。 职业女性和传统女性美几乎是不可能共存的，职场决定了女性的坚毅，干练和锋芒毕露，这与传统女性的温婉大相径庭。 但是秦岚是个例外，所有的锋芒都被她收在乖巧柔顺的外表之下，但某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却又能隐约看到她的锋芒。这种美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他早就知道。 一天的摄影结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虽说几个小时下来腰酸背痛，但是一看到Allen塞给她的那个厚厚的信封，秦岚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像秦小姐这么漂亮的人，一定是整个公司的宠儿，追求者会不会很多？”Allen的小助理在她身边拉家常，“好羡慕秦小姐，不但人漂亮，工作能力又强。” “听说秦小姐是总经理秘书，那有没有考虑过做老板娘？”Allen插了一句，不忘用眼角瞄一下贺修远的反应。可惜，贺修远根本没有听到Allen在讲什么，他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是啊，是啊，办公室恋情最美了！”助理赞叹道。 秦岚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办公室恋情最要不得了，尤其是同一部门的。” “咦？为什么？” 工作有段时间，秦岚知道办公室里绝对不适合谈恋爱，成与不成，两个人都会很尴尬，那本书里讲的，办公室里就算有爱呼吸的空气，也没有刻意培养爱的土壤。 “总之，我不会考虑。”她用了总之，就是不想再谈下去。Allen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秦岚不会如此强硬地主动结束话题，那是失礼的，和她的气质不符。只是这个话题让她很不舒服，她急着要划清界限，表明立场，心里却更加慌乱。明明知道的，她和齐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贺修远优哉游哉地走过来，拿了罐冰饮料贴在她脸上，成功引起她的尖叫。 “怎么样？的确是愉快的经历吧。”他说。 秦岚还没说话，Allen就叫了起来，“难得看到如此登对的俊男美女，你们不如一起照一张吧，绝对是天仙配。” 秦岚和贺修远交换了下眼神，双双起身。 “走，去吃饭。” “你请哦！”她和他并肩。 “喂喂，贺家大少，你们不留下吃饭啊？” 贺修远背对他摆了摆手，算是再回。 “他们真有默契，难道是情侣？”助理的眼睛变成了红心状。 Part 16 刚刚坐上贺修远的保时捷，他的电话就响了。平时总是躲到角落鬼鬼祟祟去接电话的人，此时一反常态，任凭铃声大作而不加理会。 秦岚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伶俐！ “你不接？”她指了指。 “没看到我在开车吗，岚岚宝贝？”车窗外流动的灯光滑过他俊美的面庞，忽明忽暗。 在有的时候，秦岚的神经可以粗得像海底光缆一样，但是现在她居然捕捉到了贺修远眼里非常非常细微的不耐烦。 总是挂着面具、抽风一样微笑的贺修远竟然也会有这种接近人类的表情？是什么让他心烦意乱到连这种感情都赤裸裸地表露出来？ “你不是在和伶俐交往吧？” 贺修远歪着头，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嘲笑，“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会听不懂吗？”秦岚给了他一个卫生眼，“皇甫伶俐是个好孩子，善良又有些天真，你不要对她耍阴，不要欺负她！”她俨然像只在黄鼠狼面前保护小鸡的母鸡，贺修远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停住，异常安静的狭小空间竟然让人感到窒息。秦岚盯着他好看的侧脸，想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窟窿。 过了一会儿，贺修远才懒懒地问了句：“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还有，祝福你们。” 她是很真诚地说这句话的，可是为什么贺修远又露出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她将脸瞥向了另一边。 “哈哈，收起你的好心吧，岚岚宝贝。” 笑声尖锐地刺入秦岚的耳膜，隐隐作疼，她不明白啊，为什么贺修远笑起来会有一种悲哀感，他一向是无往而不胜的狡猾骗子啊。 她一直看不到他的心在哪里，或许贺修远根本没有听，没有心就不会伤心，不伤心就会变得坚强。可是她是有心的，就算小时候受尽他的欺负，但她知道贺修远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所以她对他根本就恨不起来。相反的，很多时候，她希望他能幸福。 手机又响了起来，同样的来电显示，贺修远只是看了一眼便专心开车。 “喂，你接一下吧，说不定伶俐有急事。” 虽然他总是把“青梅竹马”挂在嘴边，但秦岚知道，真正的青梅竹马并不是贺修远和她，而是贺修远和伶俐，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见他一直不接电话，秦岚自作主张，“我帮你接吧。” “喂！” 他伸手要抢，可是秦岚快了一步。 “伶俐，是我啊，贺修远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传来像溪水一样好听的声音，“是岚姐姐啊，你和修远哥哥在一起呀。” “是啊，伶俐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他的吗？” “本来有点事，不过现在不需要说了，岚姐姐拜拜啦，让修远哥哥开车小心哦。” 莫名其妙地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秦岚怀疑地看了贺修远一眼，“你们在玩什么花样？” “叫你不要接……” 贺修远腾出手像逗宠物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没拍到第三下，就被秦岚打掉，“你有说吗？你哪句话哪个眼神哪个动作表达过这个意思了？”秦岚理直气壮，“哈，还有，不要拍我的头，又不是小狗！” “我说岚岚宝贝……” “干吗？” “由于你多管闲事，因此我决定请客吃饭的事，取消了。”贺修远气定神闲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把秦岚豪华大餐的美梦炸得灰飞烟灭。 秦岚瞪他，“我哪里有多管闲事？” 似乎不想再和她争论，贺修远又开口：“欠你一次，下次还。”以后长点儿记性，不要去触地雷。 这还差不多。好吧，念在他给她介绍了一笔2万的外快，她就大恩大德地原谅他这一回。 秦岚被名贵的跑车送到居住的小区门口，买菜归来的秦妈妈立刻认出了从车上下来的女儿，虽然看不清边上的男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是个不但富有，而且相当有气质，并且对岳父岳母很孝顺的青年才俊。 秦岚冷冷地瞥了老妈一眼，“你继续做梦去吧。” “岚岚！站住，你要把妈气得提前老年痴呆不成？”秦妈妈暴怒。 暴怒也没用，秦岚就是从来没有把贺修远当做可以发展的对象看。 “家姐，我觉得开保时捷和宝马的两个帅哥都不错，你就随便挑一个得了。” 秦岚很想用高跟鞋的鞋跟教训这乱说话的小子，“这么没志气的话你都说得出来，亏你还是秦家的儿子，有车了不起啊，我们家也有，还是自行的。” 把拍照挣来的钱还了信用卡，秦岚惊喜地发现还留有一个4位数的余额，想想冬天快到了，她可以去买些春夏的换季打折衣服。不过这几天实在太忙，眼看着落岑可可的工程就要到期，捷达上上下下都在加班。虽然她既不懂软件设计，又不懂包装。但她还是得跟着留下来加班。 负责落岑可可工程的团队办公地点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小小的一个房间，里面的桌子经常被拍的梆梆响。要是在网游里，不知道有多少桌子会丧命在这些高手手中。 听听，里面的大男人们又开始为了小事吵起来，相信不久就会扔文件砸电脑了。顶着十万火力，秦岚纤细的身影闪进房间，“大家喝茶，休息一下。” 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毕竟谁都不好意思在女同事面前大喊大叫。在这一点上，秦岚不得不佩服齐飞的用心良苦。让她发挥女性的安抚作用，充当最好的灭火器。 说曹操，曹操到，齐飞西装笔挺地走进来，扫了眼房间里顶着一头鸡窝状头发的男人们，说：“离交货还有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换算成秒钟的话，就更可观了，如果你们是觉得时间还很充裕，那就尽量拍桌子砸椅子发泄情绪吧。”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齐飞本身那不怒而威的气势，使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魄力，再加上他的嘴巴还那么毒……就在大家以为齐飞会说出更恶毒的话时，他脱下了西装，卷起了衬衣的袖子，“刚才你们讨论到哪里？”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齐飞一手建立的，他比谁都清楚每个细节和进展，而且他还是个MSE。但是大家谁都没有想到齐飞会加入进来，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 原来是在开发中出现了一个BUG，这个BUG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影响全局却是一个后门漏洞，而工程已经接近结束，肯定不能推翻重来，现在这群人就是在商量一个最有效的办法来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 “要不要我给大家泡些咖啡？”秦岚体贴地问道。 齐飞立刻回答：“不用了，茶就可以，你不是还有事吗？” 秦岚暗暗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小气的老板，自己喝咖啡，只给员工喝茶。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抱怨，只得撇撇嘴乖乖退了出去。 “等一下。”齐飞追了出来，“去买些夜宵，报销。”想到她喜欢吃的米粉，又加了一句，“没有发票的也可以。”秦岚做了一个OK的手势，心里想着，这下晚饭钱可以省了。 等米粉送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面正干得火热朝天，齐飞已经和下面的员工打成了一片。或许他并不是真的那么高傲吧。 送完夜宵，秦岚就去忙MO的调研报告，只有在安静的夜里，她的思路才特别清晰，而时间不知不觉中在她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上流走了。 终于告一段落，秦岚轻轻走到房间外，把门推开条缝，朝里面看了看，只见房间里已经倒了几个。这些连日加班的男人，终于抵抗不了睡神的侵袭。秦岚转身去储物间拿出几条毛毯走进房间给他们盖上。 然后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呆站在桌子前奋战的齐飞身后，都说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秦岚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是真理。他很拼命，秦岚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捷达的总经理如此亲力亲为。他不时地和身边的人商量，然后在电脑里修改代码，仿佛是一个普通的研发人员。 她就这么愣愣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目光柔和得连她自己都会感到惊讶。 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灵，齐飞忽然转过身，“你还没走？”他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愕然，“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吗？”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一样。 齐飞把她带到会议室外面。指针已经划过1点，就算灰姑娘也知道12点前必须回家，她竟然还留到现在。 “我送你回去。”不由分说，他为她拿起外套。 “但是……”秦岚指了指房间里继续奋战的人们。 “剩下的快搞定了，走吧。”他催促着，又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的蛮横男人。 一路跟着他来到停车场，他一打开车门，立刻有一股隔夜饭混着空气清新剂有掺喝着阴沟水的神奇气味扑面而来。 “你的车子为什么一股怪味？” “还敢说！”齐飞瞥了她一眼。 为了不激怒这头狮子，秦岚迅速钻进车内，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齐飞的车开得相当稳，报了地址没多久，暖暖的空调便熏得秦岚昏昏欲睡，等她突然惊醒的时候，扭头看看窗外，居然已经到了她家小区大门口，而齐飞正俯身过来，看着她。 夜晚的暗色全都倒映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仿佛要吸走她的魂。不得不承认，他不去拍电影真是太可惜了。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啊？” 秦岚一紧张，噌的一下坐直，不料用力过猛，和齐飞撞个正着，后者发出沉闷的“啊”一声，就朝后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 小小的秘书顶撞老板可是死罪！她赶紧把齐飞扶起来，无意中看到他嘴唇上触目惊心的一行血迹。 “哇，你吐血了！” 他真的要吐血了，牙齿都快被她撞下来了，她是犀牛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岚慌忙从包里把手纸拿出来，“是意外，意外！” 她纤细的手指隔着纸巾按倒了齐飞的唇上，温温的软软的触觉搔得他的心痒痒的，好想把此时嘴唇上的手指一口吞下去，不再让它去摸其他人。而他的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 两人的呼吸让车内异常闷热。秦岚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心脏每一次的跳动声。 夜晚是爱情的春药。 “齐总……” “叫我名字。”他的身体向前倾，把她围在小小的空间里，就像猎人包围了猎物。 “齐，哦……齐飞？” “嗯？”他不满意地皱眉，“这么生硬？” “齐飞……” 她这声音不亚于齐飞教他“岚岚”时的温柔，特有的声线，让她的声音显得性感妩媚，好似在枕边低语，勾着人心。 齐飞渐渐逼近，秦岚虽然向后退，但却有些迟疑，潮红的脸颊，迷情的双眸，泄露了她的小秘密，甚至她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吻微微嘟起了朱唇。 突然，“呯”的一声，推到不能再退的人一头撞到车窗上。 “好了，一人撞一次，扯平。”齐飞愉悦的声音响起，“哈哈，扯平。” 啊啊啊！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看你这样子好像很想被吻，欲求不满？” 瞬间，秦岚怔了一下，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眼，“你去死！”她脸色通红，恼羞成怒地使劲一推，齐飞向后一倒，不小心把手按在了喇叭上。刺耳的喇叭声撕破了夜晚的宁静，一束强光照进来，照亮了秦岚惨白的脸。 举着手电筒的警卫拍了拍车窗，“噢哟，年轻人，要做这种事情，开间房去，别在小区门口，还弄出这么大声音……噢哟，等一下，老张快来看，好像是秦家的女儿啊！” 秦岚这辈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字典里会有“落荒而逃”这四个字。而这次，托齐飞的福，她深深体会到了。 Part 17 经过上下一心共同努力，三天之后，捷达漂亮地拿下了落岑可可价值三千万的物流工程。几个负责人计划着全体去庆祝一下，庆祝的地点已经想好了，只是…… 事务部的小林，决定来问秦岚：“秦秘书，你看，我们要不要请老板一起去？” 秦岚知道他们的顾虑，一方面，齐飞是大老板，为人严厉，而且嘴巴很毒，怕请了他后，好好一场疯狂派对成了茶话会；而另一方面，这次齐飞的确出了不少力，要不是他，落岑可可的工程还不一定做得下来呢。 “我去探探口风。”说不定他还不屑呢。 推开总经理室的门，秦岚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趴在电脑前睡着了，他一定是困到了身体所能接受的极限。 她走上前，弯腰欣赏齐飞的睡脸，还挺可爱的，只是眉头皱得死死的，手里还紧紧抓着咖啡杯……秦岚想把他手中的杯子取走，却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很大。 “啊，原来我泡的咖啡这么好喝！”她小声嘀咕，“不过看来浓度不够，不然怎么会睡着呢。”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我是食物中毒……快叫救护车……” 看着老板被人抬上了救护车，小林松了口气，她所担心的问题这下子就解决了。大家崇拜地望着秦岚，好像她代荆轲成功地刺杀了秦始皇。 “没想到你终于下手了。” “英雄啊！” “同事们会感激你的！” “不是我干的！” 不管她说什么，都被塞进了救护车。顶灯不停地闪着，救护车呼啸而去。 杀了她都不信，向来耀武扬威的齐飞竟然因为喝了她泡的咖啡而病倒。 “哇，那比断肠散还要厉害！哈哈……”实习医生在边上狂笑，也不管秦岚的脸色又红转绿。 谁叫他的胃这么脆弱啊，喝咖啡都会进医院，以后她改泡纯净水，给他喝好了，但是如果该纯净水，她就不能贪污咖啡豆了……好痛苦啊！ 躺在病床上的齐飞此刻心里也很是复杂，身边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灾星转世啊，被她吐了一身一车，牙齿还差点被她撞下来，现在……胃好难受啊…… 他转过脸，正好看到秦岚忧郁地看着他。本来想要出口的恶毒话，又吞了回去。 “你不要担心，没事的。”他有些虚弱地说。 秦岚像被雷劈到一样跳起来，差点把边上的正挂着盐水吊瓶的架子碰到。 “干什么呢？快坐下！”护士尖叫。 向来以挖苦嘲讽她为乐的人，竟然会对她说出安慰的话。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齐总啊！你不能死啊！”秦岚扑倒在齐飞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要是你死了……要是你死了……”她不就成了凶手了吗？ 那悲切的表情多少有点真情流露，就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拿不到，金鸡百合什么的还是有希望的。 旁边的医生、护士望着这一幕，脸都不约而同地抽筋了。没听说过喝咖啡导致死亡的…… 乌龙时间终于在急诊室画上句号。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很负责地告诉她，她的老板只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胃溃疡，又空腹喝了刺激性食物，所以才会表现得很严重。 “医生，能不能说得通俗点？” 医生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抬了抬，抓住了秦岚担心的重点，“不是喝咖啡引起的。” “哦。那太好了。”秦岚顿了顿，转身面对齐飞，一脸灿烂笑容，“齐总，我回去上班了。”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也不想想是谁泡的害人咖啡，他真想跳起来骂人了。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叫她去做。齐飞招了招手，示意秦岚靠近病床。 “齐总需要我去拿什么东西吗？” 真是个聪明的秘书。“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份关于落岑可可物流工程的源代码文件，你去销毁它。”每一次工程的源代码数据本来都是由齐飞亲自销毁的，但今天看来他是不能亲自做了。 秦岚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还有，下班的时候去我家拿些换洗衣服来给我，我家的钥匙也在那个抽屉里。” “齐总，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吗？” 齐飞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秦岚识趣地退了出去。 “真是个好秘书。”一旁的医生不禁感叹。 “我也这么觉得。”说完，齐飞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秦岚回到捷达的时候，发现那里一派节日气氛，刚做完一笔大单，老板又不在，无论如何都该放松一下。忽略掉这些人，她走进总经理室，打开抽屉，找出一叠厚厚的文件，以及一副钥匙。 工程的源代码数据对她而言简直是天书。 “美美，碎纸机坏了吗？”秦岚打电话问同事。 “坏了好久了，齐总说要绿色环保，纸张再利用，就没叫人来修。” 看来只有到楼下分部去借用了。把文件整理好，秦岚正打算走人，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号码。秦岚单手抱起文件，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通话键，手机里立刻传出熟悉的欠扁的声音：“岚岚宝贝，打你公司的分机都没人接，你今天没上班吗？” “我刚刚在别的地方忙。”想想贺修远今后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介绍挣外快的活儿，秦岚的态度还算不错。 “这期杂志已经出来了，Allen让我带几本样刊给你。” “哦，过几天再说吧。”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附近。” 秦岚通过窗户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贺修远那辆超引人注意的保时捷正停在楼下。 “那你上来吧，我在二楼的咖啡厅等你。” 这还是秦岚第一次进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这里的奢侈氛围从来跟她不和，她宁可回家喝凉白开也不回浪费三十块在这杯小小的她自己都能泡出来的咖啡上面。可是，对方是贺修远，是一个绝对不会喝凉白开的人物。 贺修远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就像辐射，极具杀伤力，周围的女性都被电成了心心眼。 “怎么样，还满意吧？”他笑道。 把她拍得这么漂亮当然满意，她要多带几本回家，秦妈妈最喜欢她做这种风光的事，说不定会弄一本挂在墙上。 “嘿嘿，这次谢谢你啦。”秦岚非常有诚意地说。 “不客气。”他微笑。 秦岚清楚地听到有女人在尖叫，她迅速地朝周围扫了一眼，发现女性同胞们都以炽热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烧化了，换成自己坐在贺修远面前。 这种感觉真好啊！久违的，令人崇拜到想杀死自己的感觉。秦岚像一朵花儿那样笑了，不过她发现贺修远的目光落在她不小心摊开的文件上。 “要是我的话，就不会把这个炸弹带着到处走。” 炸弹？听到这两个字，秦岚小紧张了一下，“什么意思？” 贺修远修长的手指从她面前捏起一张写满源代码的纸，在她面前优雅地晃了晃，“仅仅只一张，就会让捷达面临破产的局面，你相信吗，岚岚宝贝？”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令秦岚的脑中警铃大作，她赶紧一把夺过那张纸。 “谢谢你提醒我，我该走了。”她笑容隐去，抱着那叠文件起身，“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做，以后有机会再聊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小跑出咖啡厅。 贺修远的存在对她来说永远是危险的，秦岚从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离开咖啡厅之后，秦岚直冲进分部，借了碎纸机，亲眼看着那叠文件变成不可识别的纸片才终于安了心。 下班后，一群同事准备涌向KTV，他们极力劝说她同去，秦岚亦必须去照顾总经理为理由拒绝了。在众人投来的暧昧目光之下，秦岚昂首挺胸地逃过了平摊派对费这一大劫。 随后，秦岚来到齐飞的公寓，用钥匙打开门。没想到齐飞的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真是难能可贵。一般这种情况呢，都是因为有个贴心的田螺姑娘在他身边默默奉献，不过他这么忙，嘴巴又毒，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秦岚开始搜集齐飞是否有女朋友的证据。结果自然很令她满意，浴室里没有女性用品，衣橱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就连齐飞跟女性的合照，经过她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一想到那个没有女朋友的可怜家伙此时正无依无靠地躺在医院里，她内心就无比畅快。 收拾了几套衣物后，她出门坐出租车去了医院，拿了发票冲进病房找人报销。 齐飞正在睡觉，被她的开门声音吵醒，却没有生气。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哪里有高兴，看到老板为公司前途而病倒在床，我内心充满着崇敬，同时还充满着担忧。”她高尚地说。 “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呃……我带了这么多换洗衣物来，，不如齐总多呆几天吧。” 齐飞不仅失笑，拍拍自己躺的病床，示意她过来坐下。 “叫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秦岚点了点头。 “MO的报告写完了？” “当然。” 然后，两个人陷入沉默。突然，她的手被人很大力地往下拉，秦岚重心不稳地倒在齐飞的身上，接着，眼前一花，她成了仰躺在病床上的姿势，而立刻有一个软乎乎的热热的物体覆盖在她的唇上。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行为，她身上那股高贵优雅的气质，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变得彬彬有礼，有些甚至会手足无措，根本不会突然夺去她的吻，糟糕的是，她因为受到惊吓，而完全忘了反抗，甚至……她好像还轻轻地回应了一下。 覆盖在她唇上的物体终于离开，秦岚脸色通红地靠在他胸前。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恋爱的心已经死掉了，干掉了，一戳就会变成一团灰，但是现在它真的被戳到了，却猛然抖掉浑身的尘埃，像喝了兴奋剂一样激动地敲着她的胸口。它要恋爱!它大声呼喊，它要恋爱的滋润！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做什么，无视它的话，会不会好一点？秦岚猛然推开温暖的胸膛，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我回家了，这是打车的发票，，上班后请给我报销。” “喂。” 秦岚假装没听见，大步向门口走去。你别乱跳了，你是我的心啊，不要背叛我的意志！ 她又在他面前甩门，一样摔得魄力十足、震天动地。他都病倒了她还如此不近人情，他的秘书还真是没有良心呢。嘴角浮现一抹偷了腥的猫般的笑容，齐飞心中有了打算。 第二天上班，少了老板坐镇，大家都显得轻松自在。秦岚知道那家伙今天出院，但不清楚会不会来公司。反正她是模范员工，老板在和不在都一个样。 “秦姐，你来看看这个。”几个女同事唧唧喳喳地围过来，手里捧着一本杂志。 呵，秦岚想，大家这么快就看到她的玉照了？是不是找她要签名啊？当明星的感觉真不错。她接过杂志，仔细地看了看——被女同事翻开的那页上的确是登了她的照片，不过那本杂志不是时尚杂志，而是八卦周刊，上面印着非常醒目的标题：神秘贵公子的神秘情人。 那个神秘贵公子竟然是贺修远，而她就是那个可怜的被偷拍还笑得很高雅的神秘情人…… 那一页上共刊登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贺修远陪她去拍封面照那天，两人坐在车内对话的样子。角度选得极好，看上去她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的；另一张就是昨天，咖啡厅里两人相谈甚欢，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叠文件……虽然两张照片都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在第二张照片里，从那叠文件上清晰的解答标志来看，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幸好女同事的眼睛都死死盯在帅哥的脸上，而其他东西全都是可以忽略的背景。 “上面说，贺大少是贺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现在虽然产业都是他叔父在管理，但是他的身价已经有好几十亿了，就算不工作也能吸引无数美女，再说他长得这么帅，简直是天神在世！”女同事们兴奋地尖叫着，脸都红了。 秦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玉皇大帝保佑上帝显灵，千万不要让她们看出那个神秘情人就是我。 “超有气质的钻石王老五。” “神秘的贵公子，我最喜欢着类型了！” “如果能让我看一眼真人，下一秒死了都愿意啊！” 她才想死了呢，果然，和他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突然，办公室安静下来，秦岚以为得救了，一抬头，却发现掉入了更黑暗的深渊——一束火红的玫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被烧了尾巴，秦岚沉不住气地跳了起来。 “我去洗手间。” “那秦姐，我帮你签收啦。” 秦岚冲到厕所，把门反锁，一个电话直拨过去。贺修远这个家伙，还嫌她不过乱吗？ 电话一接通，秦岚劈头盖脸就骂：“你这没事找事无聊找抽的家伙为什么还要送花？八卦新闻没看到？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受害者，你最好快给我去澄清。” “岚姐姐？” “伶俐？” 秦岚看了一眼号码，她没打错啊。 “岚姐姐找修远哥哥有什么事吗？”皇甫伶俐的声音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没有听到她的嚎叫一般。 “呃……也没什么事啦，就是叙叙旧，呵呵。”她干笑。她并不想在皇甫伶俐面前表现出彪悍的一面，虽然刚才的开场白已经将她的彪悍展露无疑，“贺修远在吗？” “修远哥哥现在不在房间里，我叫他等一下再打给你，好吗？” “你最好叫他永远都不要打给我啦。”秦岚很想这样说，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好声好气地面带笑容地说：“好啊，谢谢你，等一下如果他有空……”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就切断电话。真奇怪，她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没长角啊，为什么今天这么不正常？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把她的办公桌当鲜花港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愿意无他——齐飞来上班了。 昨天还无比虚弱的家伙，今天居然神气活现外加满面春光，真是令人惊叹的原始生物的恢复力啊。他敲了敲秦岚的桌子，示意她跟他进经理室。 可不可以不进去？想起他在病房里对她做过的事，秦岚有些迟疑。 见她坐在位子上没有动静，齐飞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秦岚警觉地把桌边的那束花挪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送花？真的不知道。如果齐总不喜欢，我立刻扔掉。” “呵呵，有人送花不是很好吗？把它插起来吧，忙完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他笑着走了。 秦岚抽动了下嘴角，今天老板又吃错药了？ 逃避了半天，她最终还是不得不走进齐飞的办公室，毕竟秘书是不可能不去见老板的。 “我看到了。”他说的话莫名其妙，在被秦岚的大眼睛喂了两个卫生眼之后，他才又吐出两个字，“杂志。” 惨了！虽然说她和贺修远真的没什么，但此刻，心虚的感觉却蔓延开来，好像她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我一定不会让它影响到工作，所以请——” 她的话被一根轻放在她唇上的食指打断，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飞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好事啊，我们公司的员工可以上时尚杂志的封面。” 秦岚诡异地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 “拍得这么美，就连我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秦岚继续退后，直到身体抵住齐飞办公司里那张大得有些夸张、浪费了好几万的办公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她的心脏又开始没有规则地跳起来。他笑起来好好看，平常严肃的面容在这时变得柔和亲切。她或许应该劝他多笑笑，别总是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可怕表情。 “呃……总经理，我觉得我们靠得太近了。”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上，秦岚感到自己的脸开始燃烧起来。 “秦岚，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啊？” “你比玫瑰美多了，就算我送你再美丽的玫瑰，都及不上你百分之一的容貌。” “那花是你、你、你送的？” “我、我、我送的。”他学她说话。 “为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被你迷住了吗，亲爱的秘书小姐。”他越靠越近，最后一个字落在她的唇上。 他居然光明正大地在办公实力吻她，但这次秦岚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齐飞应该是个很擅长接吻的人，如果只是接吻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她陶醉在沉沉的晕眩感之中，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眼前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脑中也不会再再想到其他事。这种感觉真不赖。 “你说，你不想和我交往？”齐飞剑眉一挑，目光变得复杂。这女人，刚才还一脸陶醉，一结束热吻马上翻脸不认人了。 秦岚大方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被人知道，公司里不提倡员工恋爱。”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他堂堂解答执行总经理的头衔竟是她拒绝的罪魁祸首？ 看出了他的不满，秦岚补充道：“我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靠你才转到市场部的。” “你不是还没有转职吗？” “我相信你看了我的调研报告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尽管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眼中带着氤氲的湿气，却依然倔强地高昂起下巴。她哪里来的这股自信，像是不会被击败的女战士。 或许这一点正是吸引齐飞的地方，但是她非得把恋爱搞得想做生意一样吗？ 对上那双始终不见畏惧的眼睛，齐飞的嘴角微扬，“好吧，如你所愿，我们的关系不会被任何人知道。”这样也好，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厌倦这一类的女人，少一些羁绊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那我先出去了。”秦岚松了口气。 “好。”齐飞微笑，“晚上一起吃饭。” 几天之后，秦岚如愿地转入公司市场部当起了一名销售。而她原来的工作则由事务部的小美代替。公司上下都在议论秦岚失宠的消息。 “秦姐！”小美一边流泪，一边冲向秦岚，“帮帮我啊！” 从一堆策划案里猛然抬头，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冷静一点！”她起身，双手扶住小美的肩，摇了摇，“坐下来慢慢说。” “老板……老板他……” “小妹妹，老板侵犯你了？”销售部门的同事开玩笑，被她一眼瞪回去。 “老板对我说，营养不能都长在胸上。” 就是胸大无脑的意思？秦岚忍住笑。 “后来老板直接说我脑袋里进过水游过鱼，跳过蛤蟆走过驴。” 忍住，不要笑。 “人家只不过把开发部的日报夹在隔天的公文里了，反正第二天看不一样嘛……” 齐飞这种对工作一丝不苟的工作狂，要他看隔夜的开发部日报，比叫他吃隔夜饭还难。小妹妹，你被骂是当然的，想当年她可是时不时受到被开除的威胁。 “老板还说叫我去死，叫我用薯片割脉、用豆腐撞头、用降落伞跳楼、用面条上吊……” 如果还死不成，他是不是准备请一顿大餐把她直接撑死算了？秦岚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没什么，更恶毒的话秦岚都听到过，齐飞那张嘴绝对是杀手级别的。 “你不要理他就行了。” “但是……但是……还有很多文件要老板签字。” 可怜的小美一想到要走进恶魔的房间，眼泪又决堤了。不知情的旁人还以为是她这个前任秘书在欺负新人呢。秦岚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再帮你一次，下次可要自己解决啊。” 秘书的表率、女性的模范秦岚女士，左手抱着文件夹，右手拿着日程表，踩着细高跟鞋又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她深呼吸一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齐飞看到她后一点也不意外，朝她勾勾手指，然后指了指沙发。 秦岚没有领情，直接走到他面前，“齐总，你又把新秘书气哭了，真是坏心啊。”她边说边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 “在新岗位上怎么样？”他避开了话题。 “跑了很多客户，可惜还没有谈成生意。” “都是些什么样的客户？” 秦岚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目标客户说了个遍。齐飞知道，一般新人进销售部门都会接受一大把没有产量的垃圾客户，很久都做不出业绩来，因此听了秦岚的话，他不免有些担心自尊心超强的她会不会受到打击。 “怎么啦，皱眉大神？”又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真想拿个熨斗帮他弄平。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请教我。”他说。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真正厉害的女人不是那些在男人面前死要面子、撑得半死不活的，而是那些故意示弱，利用男人为她做一切事情的女人。” “这个道理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原则。谢谢你的好意。”秦岚很官方地回绝了齐飞。 “好吧，超有原则超龟毛的秦岚女士，下班之后能否赏光让我请客吃顿饭呢？” “好。”她像女王一样恩准了他的请求。就在齐飞以为她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秦岚突然弯下腰，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工作愉快。”她像风一般离开，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齐飞看了一眼百叶窗外的办公室，不由得叹了口气。秦岚已经不坐在那里了，明明心里知道，但是感情上却久久无法接受，似乎是自己亲手把秦岚推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即使再欺负新秘书，秦岚也不会乖乖呆在他身边的。 “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秦岚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拍着胸口说道：“你能不能以正常一点的方式出现？” “要不是秦岚女士非约在公司后门的紧急出口见面，我还真想正大光明地在正门出现。” “我不想被同事看到。”她不好意思地一笑。 “和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秦岚翻了个白眼，“对！” 他们俩之间其实不太开玩笑，平日倒是齐飞单方面的嘲笑比较多。秦岚这次的出言不逊的确是冒了不小的风险，不过齐飞并不在乎，他摸了摸胸口，假装被命中了要害，“好伤心哦！” “是你同意的！” “好吧，我委屈一点当地下情夫。”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不过情夫还是要履行他的义务。” 深深的一个吻，让秦岚涨红了脸，像个初中生那样羞涩地回应。 齐飞平时看上去非常严肃的形象，此刻彻底消失，其实除了他的毒舌之外，可以算是个很好的亲人。确立关系之后，想来下班直接回家的秦岚过上了不同以往的生活，齐飞的存在填充了她下班后的全部空白，让她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又要我点单吗？”秦岚那小白兔般无辜的眼睛向他眨巴。 “你还记仇？” “那当然，滴水之仇，涌泉相报。”秦岚愉快地将一本全是意大利文的菜单推回给齐飞，而自己拿出手机玩起来。 “你怎么又在用手机拍照？”齐飞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规定不能拍照？” 每到一个自己没去过的地方，秦岚都要拍好多照片，一方面回家给秦妈妈用去向朋友炫耀，一方面留作纪念。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他现在跟她在一起，但有一天他还是会离开的，所以秦岚格外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 “你喜欢什么样的手机？” “莫非你打算送我一部？” 齐飞认为送礼物给女人是绅士的义务，尤其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我这部手机很不错啊，200万像素还带自拍功能。而且新的我自己会买，不想花你的钱，省得以后算不清。” 齐飞发现，秦岚不想他过去交往过的女人们会欣然接受他的馈赠，甚至还会主动索要礼物。 “那是不是应给把我们每次在外的消费都列张单子，方便以后结算？” “这个主意不错。”她真的拿出随身带的纸笔。其实秦岚比任何人都喜欢贪小便宜，可是她知道，齐飞送的礼物都是她将来还不起的。 发现齐飞的脸色阴沉下来，秦岚连忙改口：“开玩笑啦，别生气。”她把齐飞拉近，高举手机，“来，笑一下，冷面铁人。”亮光一闪，秦岚的笑颜和齐飞冷峻的表情就停格在了画面上。 “你和别人不同。” “那当然，我是秦岚。”她笑着，耸了耸肩。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对小情侣，只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劲。突然，女的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泼到坐在对面的男人的脸上。 “你、你凭什么说分手？”女的好像气得不轻。 男的抹了把脸，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早知道你这副德行，我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才怪！明明没钱还喜欢装阔，明明没文化还喜欢学小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傻了吧唧的，让我在朋友圈里丢尽了脸。” 望着那对不欢而散的恋人，秦岚顿时没有了胃口。她何尝不也是虚伪地装腔作势？ “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啊。”齐飞叹息道。 “难道人穷志不穷也有错吗？”秦岚急忙辩解。 “这就要看她的‘志’在何处了，如果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么这种‘志’还是不要的好。说起来，原本我以为你也是妄想麻雀变凤凰的女人，”齐飞悠悠地说，“不过幸好不是。” “你讨厌虚伪的女人？” 很明显，谁都不会喜欢。那为了保住这段感情，她可千万不能被齐飞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活。 “明天晚上去哪里玩，你想吧。”他已经带她玩过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地方，这回轮到秦岚想了。 秦岚根本没有去过任何值得齐大少爷去的地方，那些高级夜总会、俱乐部不说，就连电影院她平时都舍不得花门票钱的。 “嗯，你带我来山顶吹风？”齐飞哭笑不得，秋末的冷风，让他禁不住埋怨道。 这个地方很高，低头可以看万家灯火，抬头可以看漫天星光闪耀，这是多浪漫多节约的约会地点啊。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齐飞问。 “看。” “看什么？” “没叫你看我。”秦岚把他的脸扳到正前方，“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很棒吗，不用付电费就能看到这么多灯。” “你太可爱了。”齐飞爽朗地大笑，将冻得发颤的秦岚拥到怀里。 不一会儿，两个人各自挂着两管鼻涕回到车上。 “去我家暖和一下？” 小白兔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多次出入狼窝总有一天会被吃掉的。 第二天早上，秦岚是在齐飞的床上醒来的，拉上的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缝隙，一缕阳光照进来，刚好洒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引得它莫明地抽动了一下。 她真的堕落了，世界上罕见的高龄处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自己神圣的传说，并且一点悔意都没有。 秦岚起身的动作惊醒了齐飞，他眯着眼睛打量身边半裸的美人，“早。” 低沉沙哑的嗓音令秦岚浑身一颤，她扭头，发现齐飞正背朝天地趴在床上，光滑的裸背在毛毯间若隐若现，喷张的肌肉看来光滑结实，宽厚的肩背有着自然线条，在抵达腰际之时完全收紧，隐隐透着诱惑。此刻他正有些迷糊地望着她，平日里干练刻薄的样子完全没了。 “动作快点，上班要迟到了。”秦岚声音从容镇定，只有微微颤抖的食指泄露出她有多紧张。不，她不是紧张，秦岚跳出来要求更正，她只是腰酸背痛头脑发昏，感觉全身像被18轮的大卡车辗过一样。 这个家伙竟然在这样的早上像个老妈子一样催他上班。 “哇，你干什么？” 齐飞全裸地站起来，对她的尖叫表示忽略，皱着眉头走向盥洗室。 秦岚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看着盥洗室里的齐飞，那个家伙竟然还在那里悠闲地刮胡子，腰间只围了条摇摇欲坠的浴巾。 “怎么了，看着男人精装的背部连眼睛都不眨。” 秦岚想也没想便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他脸上砸去。这么不要脸，干脆她大发善心帮他免费毁容。 看到秦岚窘迫的样子，齐飞大笑，毕竟她可爱的时候还是比令人想掐死她的时候多。 两个人都梳洗完毕，齐飞又花了不少口舌才说服秦岚做他的车去上班，没想到她打开车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车，怎么还这种味道？” 齐飞横她一眼，没有答，直到车开了好一会儿，他才凉凉开口：“再说那句话，我就把你扔出车去，相不相信？” 呃……现在他们可是在时速80码的高架上啊。秦岚赶紧点头如捣蒜。 “对了，最近还玩网游吗？”齐飞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Part 18 “家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穆来在她背后，突然出声。 正在高举大刀砍向怪物的秦岚回过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有吗？” “你为什么会买打五折的衣服而不是打三折的？还有那些名牌化妆品，你都不去商场拿免费小样，而改在网上买水货，你这样……就好似谈恋爱了一样。” 秦岚回以坦荡荡 掷地有声的五个字：“那 又 怎 么 样？” “啊！天要下红雨啦！” 秦穆的怪叫被秦岚一手堵住，“轻点儿，你想把狼引来吗？” 秦妈妈把头探进秦穆的房间，眼神怪异地看了姐弟俩一眼，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岚岚最近开销大了点儿。” “那是因为最近转到了销售部门，天天见客户，门面很重要，你说是不是啊,小穆？”秦岚用手肘捅了捅小弟。 秦穆立刻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有付出才有回报嘛。” 姐弟同心，秦妈妈看不出破绽，也只能作罢。 大灰狼走了以后，小穆又好奇起来那位征服他家姐的英雄。那人这么厉害，不是神也是个半兽人！ “小穆，你别两眼放光好不好,他没你想的那么好，他这个人很刻薄的，以前还处处针对我，恨不得把我撵出公司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表达喜欢的方式，你不要太介意。” 秦岚嘴角一抽。 “我个人偏好正常点的……” 勤劳的人，总会有收获的。在奖金的诱惑之下，秦岚的工作态度比谁都认真，脚下比谁都跑的快。美女加上勤奋，1个星期后，她便在捷达的销售部站稳了脚跟。 可是她的RP没这么好的，老天偏要和她过不去，按照秦岚后天的说法，那叫天妒英才。 这天，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低气压。 同事们正小声议论，说的落芩可可的物流系统遭到黑客攻击，造成系统瘫痪，因为交货不满1个月，落芩可可可以质量为由要求赔偿，并退货。 如果仅仅是这样，秦岚最多遗憾一笑，到手的肥鸭飞走了。可是落芩可可又对外宣称，今后所有的物流系统都将交于一间叫“伶俐通讯”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全权代理开发。 “秦岚姐，老板叫你去他办公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齐飞像往常一样埋头于电脑屏幕前，听到她的脚步才抬起头，指了指桌上的杂志。 眼前一黑，秦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命运弄人。 “有人把这个放在我的桌上。” 那是一本上个月的八卦周刊，里面登有她的照片，虽然脸部完全看不清。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上面那个是你吧，而照片上面你拿着的文件正式我要你毁掉的那份。” “你什么意思？”秦岚脸色变了。 “我们都认识贺修远，我以为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她当然知道贺修远死狐狸的本质，但是为什么齐飞要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怀疑她把捷达的源代码卖给了贺修远？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亏她和他的关系还这么好……无名怒火燃烧，在她胸口噼啪作响。 “你是想说我把本应该销毁的东西卖给了他？” “我没有这样说。”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办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他充分信任她。 别人可以怀疑她，但是齐飞不可以！ “秦岚你听我说完……” “不要说了。”她一挥手，将桌上的杂志扫到地，气的脸色煞白，“我不会为捷达抹黑，更不会为你抹黑，你大可放心。”说完，头一扭，走人。 很好的魄力，只是在齐飞眼里这样的行为只能用孩子气来形容。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杂志，手指弹了一下上面那张模糊的照片，喃喃自语： “真会找麻烦。” “姓贺的，你最好给我个解释，现在！” 贺修远优雅地挖了挖几乎被震聋的耳朵，在缓缓把手机贴到耳边，非常和气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 “还敢问？你知道我的同事是多么想获得这个机会吗，为什么非要这样？你们又不缺落芩可可这一家客户！” “你想说的同事，就是那个齐飞对吧？” “这你管不着！不是你的话，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源代码系统漏洞？为什么你们公司可以这么快获得落芩可可的订单？”某人恼羞成怒。 “岚岚宝贝，我仅仅只看了那张源代码文件不到半分钟，你以为我会过目不忘吗？” 只要秦岚冷静地思考一下，未必不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但是此时此刻她哪能听得进解释。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从小到大都在骗我的人，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有点悲哀呢，青梅竹马的她竟然如此怀疑自己的人品，总在坏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想到他。 既然这样，贺修远依旧很温和地微笑，如柳拂衣，丝毫不受秦岚怒气的影响，在外人眼里，他仿佛正在和小情人通甜蜜电话。 看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人影，贺修远侧了侧身，说道：“信不信我，随便你了。这件事我汇关注一下，你自己保重。”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挂机，秦岚拽着手机。 “贺修远，你会受到报应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销售部门的同事都在讨论落芩可可的事，看来齐飞桌上的那本杂志，谁都不知道，不然他们一个个会把矛头指向她的。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连一个可以诉苦的对象都没有，想来真是可悲。 都怪自己平时做人太虚伪，总是离人三分远。 打开一天的行程安排，该做什么她还得做，直到齐飞把她解雇的那一刻为止。 下午出门去跑了趟客户，回来继续手头的工作，渐渐的，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秦岚这才发现，真的晚了。 匆匆收拾了一下物品，她踩着高跟鞋离开，整栋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孤单又凄清。 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大卖场的班车，连公车都没了，不舍得做出租车回去的秦岚只能靠11路（双腿）回家。 刚走到大楼的拐角处，突然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人影。 “我想我们得谈谈。” 齐飞双手环胸，靠在墙边。黯淡的光晕将他的表情隐没在沉沉夜色之中。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齐飞，事实上秦岚以为这个刻薄得像恶魔般的男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谈什么？”她扬眉，“如果是处分的话，请明天上班的时候和我说。” 一伸手，将她搂到胸前，齐飞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倔强？” “抱歉，老板，现在下班了。” “我真的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任何人都会出错的，何况这又不是你故意的。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你不要担心。” 的确，要是他想，满嘴尖酸刻薄的讽刺早就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哪还会这般耐心和她解释，甚至…… “你现在算是在安慰我？” “不，我在念经。”摸了摸鼻子，齐飞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宁可执有如须弥山，不可执空如芥子许……” 秦岚嘴角抽动，对于某人的冷笑话非常感冒，心情却好了些，只是某人不会让她过得太舒服。 “去我家吧，嗯？干吗这样看着我，知道你有不爽，不需要我安慰一下？” “你在说什么，色狼！”脸轰然红起来，粉拳如雨点般落在齐飞的胸口。 秦岚不像其他女人，只是做做样子的花拳绣腿，她可是来真的，拳拳下去都朝着要害，齐飞吃痛后退一步。 “谋杀亲夫，不对，谋杀情夫！” 是男人，要死也死在床上！ 半夜，本应该死在床上的男人，半靠在床头，一只手臂被某人舒服地枕在脑下，俨然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她睡得那么坦荡，好像就在自己家里一样。安详的睡脸仿佛天使一般，让人不忍心去打搅。 齐飞用另一只手，替她把落到嘴边 盖住眼睛的发丝撩开。 秦岚皱了皱眉，糊里糊涂地说梦话：“我一定会找到比落芩可可更大的客户。” 梦里都要逞强。他轻笑，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这个男人的眼里满是怜惜，如果秦岚现在睁开眼睛的话，一定会笑话吧。 Part 19 “家姐，你在干吗？” 秦岚好不容易从床底搬出一盒子名片，全数倒在书桌上，洋洋洒洒雪片似的，全部记载着她的相亲之路。 “这就是我的人脉。” 秦穆凑上前一看，“不都是些和你相过亲的人吗？” 她点点头。 “家姐，你不是说这个长得像米其林轮胎吗？呃……这个是菱形脑袋，还有这个，阿米巴原虫！” 秦妈妈介绍给秦岚的男士，虽然有些的长相的确抱歉，但大多是事业有成、家境殷实的成功人士。 只可惜当初秦岚过于迅速地回绝了他们，今天再去联系估计会闭门羹吃到饱。 不过这些只是秦穆的不成熟思想。 “你也太小看你家姐我的魅力了。” 话虽如此，事实还是冷酷无情的。秦岚不得不面对一次次被人家回绝在外的尴尬。 今天她来拜访传说中那个见她如天仙的“米其林轮胎”相亲男，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可惜好几次预约都失败，主要是这个男人换了手机号码，秦岚只好联系他的秘书，而秘书每次都推诿，直到今天，她直闯虎穴，但却被一个小小的前台挡在大厅，恨得牙直痒痒。 “啊！是秦小姐！”一个男人兴冲冲从远处跑来，像是见到明星那样两眼放光。 “你是……” “我是陆仁甲啊，上次和秦小姐在饭店见过的！” 路人甲……秦岚痛苦地回忆了一下。这等容貌中等的马路上抓抓一大把的男人，真是很难有印象啊。 “秦小姐今天是来我们公司参观考察的吗？听说寰宇最近会投资我们公司，没想到这么快。我带秦小姐上去吧。” 听到“寰宇”两个字，秦岚终于想起了面前长相平凡到特容易被遗忘的男人。 想当年自己在他面前可是以寰宇远东总代表的身份招摇的。 “这位小姐是来推销产品的，按照公司规定，推销的一律不让上楼。” 前台小姐冷冷的一句话将她打得原形毕露。陆仁甲顿时变了脸色，用诧异的目光看她。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现在转身离开，茫茫人海一定不会再见到他。 但是，她天生不会逃跑，更不愿意毁掉她辛辛苦苦营造的完美形象，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她嘴角一翘，计上心来，把陆仁甲拉到边上。 “其实是这样的，我被寰宇派遣到一家小的IT公司做销售总监，在规定时间内如果不能让公司的业绩扭亏为盈，我就不能晋升了。” 说假话时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厚到可以拿去防弹，很好，至少她已经有一点接近专业销售人员了。 “我也听说过寰宇的晋级制度很NB，没想到居然这样。”陆仁甲将她的话全盘接受。 “是啊，我以前一直待在行政部门的……” “真不公平。” “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大不了放弃这次机会。”秦岚优雅地笑着，准备撤退。 不料，一只火热的手坚定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好像天上的银河全都掉落在他的黑瞳里，使得他的眼里似星空那样闪耀。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啊！秦岚的额头出现黑线无数条。 “能为秦小姐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陆仁甲讲得慷慨激昂。 呃，骑虎难下了。 被人半推半搡，秦岚来到12层的一个房间外，门上挂着“采购部办公室”的牌子。 “秦小姐，进去吧，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既然到了门口，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秦岚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她已经准备十足，只缺一个舞台。 当她十足认真起来之后，连上帝都会站在她的身边。半小时后，秦岚神采奕奕地从采购部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搞定。简直太容易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做生意就是要打动顾客的心，而不是脑袋，因为心离顾客装钱包的口袋最近。 最关键的是，和仰慕她的人办起事来非常方便，容她大笑三声先。 不过，米其林还约她晚上出去吃饭，挺讨厌的，又不能不去。就在她思量着如何应付的时候，秦岚又碰到了某人。 “秦小姐？” “陆先生。” 秦岚发现这间公司还真小，一天可以遇到他两回。 “成功了吗？” 秦岚点点头，笑容无限优雅，又让他看花了眼。这个女人真的很迷人，她的魅力来自于浑然天成的自信，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虽然不能和秦岚有发展，但是如果能帮到她，自己也会觉得很荣幸。他摸了摸左胸，里面的那颗小心脏正怦然跳动着，真不愧是他的女神BELL DANDY。 “谢谢你。”秦岚真心感谢他。 “哪里，能说服我们采购部的经理，秦小姐肯定是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的，我这个专业销售可都没有自信让铁公鸡拔一根毛呢。” “那么，再见啦。”她得体地微微一笑，告别陆仁甲，走了。后者则痴痴地望着她倩丽的背影，久久没有挪步。 一次CASE的成交，是生意的真正开始。虽说CASE不是很大，但秦岚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东铁城的OA开发系统，销售部门的同事不禁小小振奋了一下。一个新手，还是一个女孩子都能赢得客户，那他们这些干了好几年的专业人员呢？ 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男人们终于被触动，一个个积极起来。 听说了这等好事，老板当然要表彰一下。 “听说你今天做了笔大生意，晚上我请客。” 这是多大的光荣啊，可惜秦岚被人请惯了，满不在乎。 “我晚上已经约了别人吃饭。” “和谁？” 秦岚四两拨千斤，“男人。” “你和别的男人吃饭还有胆子告诉我？”齐飞佯装生气，去扯她的脸，被她轻易地逃过。 “是客户啦，今天做成的大客户。” “真是越来越专业，竟然连这招都学会了。” “喂！你说话放尊重点！”秦岚笑骂，一巴掌拍过去，打在他胸口。要是以前，她一定认定这个人在刻薄地讽刺她，放到现在，这种话就像耳边一阵风。 “好了好了，别太晚，早点回家。嗯？” “真大度啊，齐先生。” “哎……你是职业女性，有自己的原则不是吗？”齐飞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将她拉近自己，“我说过了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勉强自己，落岑可可那件事不是你的责任，而且公司已经解决好了，没有支付一分赔偿费。” 自责？她才没有呢。像她这么骄傲的人从来没有自责，这有自负！ 扭动了下身体，找到了个靠得更舒服的位子，秦岚赖在齐飞的身上，像猫儿一般汲取他的热量。 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真的有些不想去吃饭，不想离开这个男人的怀抱。内心深处最坚强的那部分已经被她轻易地化解在缠绵而温柔的吻中。 她不是在逞强，更不是在自责，她只是想成为一个真正配得上齐飞的人。不想再用虚无的伪装自欺欺人。 如果和齐飞继续交往，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真实生活。她一定要在这之前有所改变不然他真的会把她和期待麻雀变凤凰的女人归为一类，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 晚上，无论席间米其林明里暗里表达了多少次仰慕之情，都被秦岚装疯敷衍过去。 “原来觉得秦小姐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没想到您私底下是这么平易近人。” “叫我秦岚吧，不用这么客气。”她赔笑。 米其林搓着双手，满面红光，“如果……秦岚小姐不嫌弃的话……”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秦岚向他投以抱歉的眼神，在他面前掏出手机。 “还在外面？结束了要我来接你吗？” 齐飞的声音传来，秦岚会心一笑。 “不，我自己回家，明天再说。”她低声说道。 电话被她挂断，齐飞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这就是地下情夫的待遇吗？早知道现在如此窝火，还不如当初不要答应她那个什么鬼条件。 秦岚的花花名片簿里，抖落出众多签约的客户，这个世界，信息就是金钱，门路就是活路。营销的真理，越成功的人，机会越多。靠着这种手段渐入佳境的她，以一匹黑马之势，一跃成为公司销售排名第三。 可惜，往外跑的机会多了，秦岚和齐飞现在都不用在公司偷偷摸摸，因为他们上班时间根本见不上面。 越来越远了呢！心里有些不踏实，秦岚把自己的目光使劲从齐飞身上拉回来。在得到这家客户就行了！她算过，只要她再签到一家，就能把落岑可可事件上的损失全部追回来！ 这次的客户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是她过去相亲认识的人的表叔，已经打通了人际关系。但这家岭南物流的身价和综合实力，绝对不亚于落岑可可，正因如此，加入竞争的投标者也多了不少。 究竟应该定多少呢？秦岚犹豫，相亲男告诉她的只是个大概范围，少一个数字订单就归别人了，多一个数字则利润减少很多。这种情况就像是明明在考试的时候下定决心作弊，却不知道应该看左边人的答案还是右边人的答案，并且不知道对方的答案是否正确。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电脑提示有一封信邮件，署名是地下情夫。她忍不住笑出声，打开。 “如果你现在还在犹豫的话，我建议你采用一下这个数字。” 附件是一篇很正规的可行性报告，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发信人令人惊叹的分析能力和决断力。相比之下，她的企划书就幼稚得好像是小孩子的胡闹一般。秦岚安慰自己，齐飞是专业出身，而她最多只读了3年行政管理，有差距是必然的。再说，过去的几个CASE，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不也做得相当顺手吗？ 秦岚心安理得地把齐飞发来的报告打印出来，准备明天的挑战。 Part 20 托齐飞的福，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准时下班，她约了他去新开的一家新加坡餐馆，当然不是她请客。 为避人耳目，他们按照老规矩约在公司后面的小巷子碰头，小心翼翼，像拍间谍片似的。 车到半路，秦岚的手机响了。 “家姐家里卫生纸没有了妈说如果你再不从公司A点回来以后我们家每天都用广单页擦屁股还是铜版纸彩页的那种就这样电话费很贵我先挂了。” 不愧是她弟弟，一句话6秒钟不到不算接通，不用产生费用，比发短信还省YEAH！ “我要回公司拿些东西。”她说。 “好，我跟你一起去。” 呃……难道要他等在厕所门口，然后帮她把公司的卷筒纸都搬到车上？这样很丢人啊。 秦岚扯出一个微笑。 “不用啦，你送我回公司就行了，可能会很晚，要不我们换一天再约？” 齐飞沉默不说话，眉心一挑，在剑眉之间形成明显褶皱。 耳边传来瑟瑟寒风扑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即使是南方城市，也逃不过万物萧索的自然规律。秦岚不禁拉了拉衣襟，缩回脖子。她不喜欢这几乎可以冻结空气的沉默。 用广告纸擦屁股又不会擦出痔疮，今天还是不要回公司好了。秦岚心里想着，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大神。 “要不我们……” 一个急刹车，秦岚的后半句话还在嘴里，后脑勺猛然撞向座椅。她吃痛地抬头，惊魂未定，马上又感到一阵晕眩，伴随着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她大声尖叫：“你干什么！” “回公司。”齐飞冷冷地回答她。 俨然宝马车已经掉转180度，正全速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驰。 什么态度！秦岚狠狠地捏了下他的手臂，要是平时他肯定嬉皮笑脸着说好痛好痛，这一次却紧绷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的钱。 “小气。” “你坐好！”齐飞没好气地命令。车速好快，胸前的安全带都快把她勒成两截。秦岚不敢再乱说乱动，脸色惨白。 眨眼功夫，飙车狂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捷达楼下，秦岚有些害怕，下车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向自己发起火来。 她双脚刚一落地，宝马车嗖的一声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真没品！ 秦岚跺了跺脚，怒气只能发泄在公司卫生间的卷筒纸上。 哼，小气男人，她要让他明天一卷纸都找不到！ 满满两袋卷筒纸被她装进硕大的塑料袋里，颤颤巍巍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秦岚发现销售部的灯还亮着。 奇怪，她是最后走的，记得明明关了灯的啊。 拖着两个大袋子，她好奇地推开门。安静的办公室里，有一人正坐在她的电脑面前！ 公司规定所有人的电脑都使用统一密码，防外不防内，所以能用她电脑的人必定是公司员工。 秦岚悄悄走到那个人的身后，看清这个人正打开的是今天下班前她才整理好的投标文件，电脑屏幕下方那里最小化的窗口中居然还有一份新建邮件，标题是：仅供参考。 “你在干什么？”秦岚猛然拍了下那个人的肩膀。 一张惊恐的脸立刻转过来——是王喜庆！ “你要发给谁？”秦岚推开震惊中的人，扑到电脑前，抢过鼠标，打开邮件。接收地址那栏显示的是伶俐通讯公司的英文名称。 不过万幸，还没有发出去。她迅速取消发送。然后抬头，拿眼刀恶狠狠剜向王喜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做坏事被人发现的王喜庆一脸木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见他无动于衷，秦岚的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这几天辛辛苦苦在外跑业务，竟然差点被自己人出卖，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使你疲劳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面的一粒沙。 “喂，我在和你说话，拜托你回一回神，不要装无辜。”秦岚的淑女气质早就没了，现在她恨不得扑上去殴打他。 “捷达捷达，捷达有什么好。”王喜庆喃喃自语，“除了开除员工降低人力资本，它还会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秦岚挪揄道。 “连孙俊也被解雇了，他可是开发部第一代MO的元老，马上就要轮到我了，哈哈，捷达忘恩负义，我也不仁不义！哈哈哈哈！”他响亮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秦岚这才发现这个人的神志有些不对劲。 “伶俐通讯给了你多少好处，为什么要背叛捷达？” “你懂什么，一个刚来捷达没多少年的小姑娘，当初是我们陪着老板打天下才有今天的捷达，现在既然要解雇我们，那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面对王喜庆突如其来的气势，秦岚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后退。 “难道落岑可可的事也是你做的？” “你真聪明啊！小姐！” 她看见王喜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美工刀。这个东西虽然不至于弄死人，但是会在皮肤上留下丑陋的疤痕。她才不要，她还没嫁人啊。 出于自保的本能，秦岚险险避开，转身逃跑，就要跑到门口了，不料脚下一滑，她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秦岚愤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卷筒纸。原来她刚才提来的袋子破了个洞，里面的卷筒纸现在滚得到处都是。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就不知道这公司是谁做主。销售精英？笑话！” “不要过来，你干什么？准备杀人灭口吗？救命啊！” 秦岚的背紧贴着墙壁，眼看美工刀就要刺到她的身上，“不要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易挡住了下挥的手，那只手中握着的美工刀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齐飞！” “齐总！” 两人同时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齐飞的左手一用力，王喜庆的手臂咔嚓一声，脱臼了。 “哇，武林高手！”秦岚不禁感叹。 齐飞黑着脸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秦岚惊魂未定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齐飞二话不说报了警。在齐飞恶狼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到警察来，王喜庆耷拉着脑袋，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凶狠劲儿。倒是齐飞一副恨不得拆了他的架势，让警察多看了几眼。 被警察带走之前，秦岚问王喜庆： “杂志也是你放的吧？” “什么杂志？”王喜庆茫然地看着她。 “就是那本……” “不要说了！”齐飞打断她的话，粗暴地将秦岚拖到身后，活生生一个蛮横丈夫样。 警察又看了齐飞一眼，用眼神询问秦岚，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秦岚赶紧摇头，让他们快点带着王喜庆走。 等到恢复平静，秦岚斜眼看了一眼死死抓住她手腕的男人，呃……好凶恶的表情，怪不得连警察叔叔都把她当坏人。 “为什么不叫我？”他说，听得出他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一开口就会怒吼的。 “我以为你走掉了……” “我去停车，笨蛋！”逞什么强，关键时候要学会逃跑啊。这个女人不但平时好面子装腔作势，就连危急时刻都不愿意求救吗？ “谁知道你啦，对人家这么凶……你自己说……” 他总是喜欢打断她的话，这次也没有例外，秦岚说到一半，就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不禁疼惜地吻上她鬓边的发，一想到要是晚点上来会发生的事，后怕感竟让骄傲的他不住地发抖。 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放不下也放不开。 躲在男人怀里的秦岚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把卷筒纸拿回家了呢，太可惜了…… “去我家。”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此行的嗓音一直酥到秦岚的心里。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秦岚穿上了她最好的套装站在岭南物流大厦前。因为有了相亲难为她预约，她很容易就见到了岭南物流的大人物。 “你就是我侄儿说的秦小姐吧，果然才貌出众，我家侄儿的确配不上啊。” “您这是说的哪儿话，是我配不上张公子才是，相信张公子今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游刃有余地寒暄，温和亲切的笑容，让秦岚看起来光彩熠熠。 说实话，张老头很喜欢眼前这个美人，要是自己再年轻个30岁，说不定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秦岚和同龄的女人不同，身上散发出干练与温顺相融合的气质，虽然明明这两项是相互抵触的。 “呵呵，别的不说了，先前看了你们的标书，感觉非产满意，价格比别家低不少不说，服务也很好。我个人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秦小姐合同带齐的话，不放今天就在这里签约了吧。我们做生意的不喜欢拖拖拉拉，速战速决最好了。” 秦岚满心欢喜，但表面还要做出很平静的样子。 “张老板不再考虑下吗？” “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沉得住气！”张老头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背，力道大到差点把她拍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这不是信任你们嘛，况且秦小姐又是熟人。” 张老头这种大大咧咧的客户，其实是商家最喜欢的类型。他们做生意往往讲究的是义气，不会斤斤计较蝇头小利。 “合作愉快。”秦岚向张老头伸出了合作之手。 送走秦岚之后，张老头笑眯眯地走去另外一个会议室。 “不好意思，贺小姐，令你久等了。” 皇甫伶俐礼貌地站起身来。张老头挥挥手请她坐下。 “虽然你们公司给我的条件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做生意嘛，总是要照顾一下熟人，我侄儿可喜欢那大姑娘呢，人情面子总是要给，不然要是被道上混的兄弟笑话了。” 听到张老头婉转的拒绝之意，皇甫伶俐的脸上笑容依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虽然你来得的确比秦姑娘早，让你等这么长时间也实在过意不去，但是……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张老头开始打哈哈，皇甫伶俐知趣地告辞。她既像初春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风韵未成，却灵动柔美，又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情调。 皇甫伶俐走得很优雅，就像是公主走出城堡。 老张不禁多看几眼，由衷赞叹道：“这世道，都是姑娘在跑销售了，不愧是半边天哪。” 皇甫伶俐离开岭南大楼，拐进后面的小路，一辆加长型的高级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四小姐。”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打开门，伶俐看也不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都说不要跟着我了。”她厌恶地撇了撇嘴，“我不需要你们。” 抛弃了豪华的私家车，皇甫伶俐扬手拦下一辆小的士，就算和她浑身的名牌气质不符，也照样坐了进去。 “哎呦喂，大小姐，你这是离家出走咩？”的士司机不禁吹了记口哨。 伶俐没有理睬他，选择闭目养神，直到回到伶俐通讯的办公室。走过一排埋头于软件开发的技术人员，她直接走进总监办公室，关上门。 “生意被岚姐姐抢了。” “哦。”贺修远头也没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印在他的镜片上，使他看上去不像人类。 “修远哥哥没有想法吗？虽然人家说过不要修远哥哥动用家族势力来帮助公司，但是人家没有说要对人家不闻不问啊。” “这不是很好？你抢她一次，她抢你一次，互不相欠。”贺修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双手抱胸很悠闲的样子。 “但这是我的关键客户之一，被人抢了我就要被扣分的。” 贺修远把金边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顺手拿了块镜片布擦拭，眼帘垂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修远哥哥……你说过要帮我的，如果这次赢不了，我就要再等4年才能得到家族认可，你是知道的呀！” 只有皇甫家族的人才会把商界当作供孩子游戏的地方。整个游戏中，不受庇护，没有本金，甚至连皇甫的姓氏都不能使用，只有从中得到成长的孩子，才会被皇甫家族真正认可。 在外人看来，真的很奇怪，明明可以一辈子养尊处优，那些皇甫家族的孩子们却总为了一个认可争个你死我活，每个人血管里流淌的都是战斗的血液，就连向来被以公主方式培养长大的幺女伶俐，骨子里也是秉持着这股好斗、顽固，有不可一世的精神。 正因如此，和任何一个皇甫家族的人为敌，都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只要一不小心便身首异处，还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并不是贺修远想要成为正义化身，只是他不喜欢这种做法，所以才会把伶俐抢了她的东西，他照数奉还。 Part 21 今天天气很好，清风拂面万里无云，至于那两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天边的黑蘑菇，全当作晴朗天空的装饰品。 秦岚深深吸了口气，世界如此美好。 她正处在事业的巅峰，每一个同事都把她当神来崇拜，看见她的背影立刻上两柱香，保佑自己财运亨通。 与过去的总经理秘书相比，现在的秦岚不知道要光鲜多少，走路都带着一阵风。再加上前几天她又成了保护公司商业机密的女英雄。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秦岚要升职了。 “秦姐，老板有找。”小美兴奋地对她眨了眨眼。 “什么事呀？看你这么开心。” “发生了一件大好事。”小美的嘴笑得都快裂到耳根。 秦岚狐疑地瞟了小美一眼，走进许久没有进去过的总经理办公室。 一切都没有变，她越过前排放得相当整齐的文件夹、宽敞得可以供两个人睡在上面的老板桌，以及桌边那棵依旧喝饱了咖啡耷拉着脑袋的招财树，大方地在齐飞座位旁边的沙发坐下，等他的夸奖，可是久久等来的却只有一句话： “下个月，也就是下周开始，你调回来做总经理秘书。” “为什么？”秦岚像触电一样跳起来。 “没有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到底有什么做得不好？”她暴怒地站起来，快要喷火了！这个月的奖金好不容易终于达到了华丽丽的五位数，还不是1开头，下个月竟然又要过回清贫的生活。他经常拿人来玩的吗？而且对象还是她！ “说了，没有什么为什么，你照我的意思做就行了。” “就算因为我丢了落岑可可这个大客户，我后来不是做得很好吗？” “没有人说你不好。” “那究竟是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个公司到底还有没有民主？” “民主？”齐飞的嘴角上扬，“很好，你是民，我是主，你得听我的。” 牙尖嘴利的家伙，秦岚走过去，愤恨地锤了他两拳，可惜某人身体太硬，反倒锤得她自己手疼。 “如果你不说出一个原因，我是不会回来的，宁可跳槽也不做秘书！”想她这几个月已经做出这么响当当的成绩，害怕同类公司不要？ 曾经把这份工作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竟然威胁他要跳槽。齐飞按了按太阳穴，面对这个女人，比面对一批刁钻的客户，或刻薄的董事更令他头痛。 应该怎么和她说呢？ 一切都太顺了，一开始的几个CASE的成功，齐飞姑且还能相信是秦岚的小聪明再加上些运气，但是后来单子越做越大，已经大到令他都觉诧异的地步。 特别是岭南物流的单子，更让人觉得不对劲。齐飞知道自己在仓促间完成的标书，夺标率只有一半，可是秦岚不但成功了，还是以高出标书几个百分点的数目成交的。 从她以往的做事方式来看，秦岚的确很聪明，可惜并不精明，因此，岭南物流的CASE是她这样的新手绝对做不来的。 今天早上，他把秦岚这几个月来完成的业绩，连带附加值算了一下，得到的数字竟然和落岑可可事件上损失的数字完全一样，一分都不少……这简直是在补偿。 早就有人暗中计算过了捷达的盈亏，以一种力量控制秦岚的成功，让她在无形中按照某人的一直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非常精准。 以他多年的商场经验来看，无论这股力量来自何方，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又不想打击，不想告诉她，其实她并非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了现在的成功。这是齐飞第一次犹豫这么久。 “姓齐的，你给我说话啊。”秦岚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你对我很重要。”齐飞悠悠地开口，眼里收敛了玩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一直都能看到你。” “什么？” “我不想你整天东奔西跑，下了班陪客户吃饭喝酒。如果你非要我说出理由，这就是我的理由，我希望你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我看得到触得到的地方。你移交一下工作，下周回来。” 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吗？虽然说他不太讲什么甜言蜜语，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浪漫，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心跳加速。 齐飞拉了她一把，秦岚便像没有骨头似的跌坐在他腿上。 “我还得天天泡咖啡给你喝？” 是啊，用咖啡毒死他吧，齐飞甘之如饴。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把她留在身边，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再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35年的贷款，一个上大学的弟弟，一双已经退休的父母，这些都意味着钱、钱、钱。 但是现在，她却要为了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就抛弃自己的原则，乖乖做回拿平均奖的小秘书。 就这样，秦岚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中，回到了原来的秘书之位，做着和过去没有区别的琐事，看着人们在她的面前忙忙碌碌。 每天可以亲密地和齐飞玩办公室偷情的戏码，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他加班、约会。好清闲、好安逸的生活，她却总在半夜的时候突然转醒。 “怎么了，岚岚？”半夜醒来看到身边躺着个瞪大两眼直挺挺躺着的人，不被吓到算他心里素质好，“既然你醒着，我们就商量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会一下你的父母。” 秦岚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 “既然是地下情，那就继续保持低调啊。”她婉转地拒绝。 “为什么？”男人不满地把她的脸扳向自己。 “你可以不讲道理，我也可以。”反正不能让齐飞看到她家的真实情况。 “莫非你家有宝藏？” “你怎么知道？还是明末清初的。” “你在说什么梦话？” “对，我在说梦话，ZZZZZZZZ。”她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摆明不想继续谈下去了。 无可奈何的齐飞只得抱着她，两个人虾米似的睡在一起。他对于她的敷衍态度感到困惑，莫非是她没有像他那样看重这段感情？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正在她上班游神的时候，小美在她面前出现。 “秦姐，齐总在不在？” “齐总这几天都不在。” 小美那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让她觉得好笑。在小美以及大家的眼中，齐飞真的是刻薄到令人发指的人物。 “有什么事吗？”秦岚问。 “销售总监请齐总过去一趟。销售们都出去跑业务了，只有他一个人，有个客户搞不定。”销售人员的销售能力都是很厉害的，但是这个做偷偷的显然就差了很多，就像游泳教练不一定会游泳的道理一样。 幸好齐飞不在。这种自毁面子的事都向老板求救，小美无疑会成为被齐飞骂个狗血淋头的炮灰。 “秦姐，要不你去一下吧，你是齐总的代言人，又做过销售的工作……” 这种情况下，似乎她的确应该去看一下。 客户被安排在会议室，客户是个老烟枪，使得整个会议室里烟雾弥漫。 “你们找个漂亮一点的给我倒水的也没用！你们以为我是吃美人计的傻帽吗？”暴怒中的泰老板重重地砸了下会议桌。一边负责给客人端茶送水的小林吓得如秋风中的孤叶瑟瑟发抖。 一旁的销售总监见泰老板拍桌子，连忙陪笑脸，不料却起了反效果。 “哦，捷达现在做大了，不稀罕咱泰然这个新客户了。”泰老板愤然起身向门口走去，销售总监眼见状，立刻尾随而上，不停说好话。 “泰先生，您甘愿无功而返？” 温婉的女声让闹哄哄的场面定格，泰老板回过头来。 “这位美人，你想说什么？” IT产业毕竟是买方市场，销售们像狗一样四处为挖掘客户而奔跑，很少看到有客户主动找上门来。除非，他有很大的意愿想做成这笔生意。 况且泰老板那一目了然的火爆脾气，让秦岚知道，这个客户很好搞定。 秦岚的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可以确定，这笔单子只差细节问题就可以完全搞定。 “其实泰老板来找我们，想必是只有捷达的技术可以达到您的要求，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有些专利的确只有我们公司有。” 被人看穿的感觉不好，特别是被一个女人看穿。泰老板眯起了眼睛，手里的烟斗不自然地上下摇摆。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啊！我认识你！” 秦岚迅速地在记忆库里搜寻眼前这位泰老板的资料，可惜一无所获。 “老白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就是中秋节的时候，你们带他去灯火会玩那次。你们合影的，不记得了吗？” 老白就是那位英国的中国通——怀特先生。说起来怀特和泰老板两个可是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的莫逆之交，怀特先生的中文还是泰老板教的呢。 泰老板心情好起来，大力拍着秦岚的背，害她踉跄地向前了好几步，不过总算是把人物关系理清了。 “不错不错，小姑娘，你让老白玩得很开心啊，自从他孙女去世还没见他那么开心。没想到今天会遇上你，还以为你是哪家大公司的公关呢。” “哪里，让您见笑了。”秦岚温和地说着客气的话，谦逊又得体，“让客户满意是我们的宗旨，就像现在如何让您满意，正是我们考虑的问题。” “我可还没有成为你的客户哦？” “我有信心让您成为我们的客户。” 泰老板笑了，“小姑娘，你很有魄力嘛，好，我就再和你谈一谈。” 秦岚又成功了，她几乎成了捷达的幸运女神，所有奇迹的缔造者，盯着傲人的光环。 就是这种感觉，被人仰慕，被人崇敬，让她觉得浑身舒畅。从小到大，她都是在伪装下过的自得其乐，在网游世界称王称霸，而现在这样的生活，令他人羡慕不已，还能拿好多钱。 为什么不继续呢？ 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呢？ 就像是尝到过蜂蜜甜头的熊，绝对不会再回过去啃甘蔗。秦岚已经被这一段时间的成功，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唤醒。秦岚追求的就是这种充满挑战、刺激又精彩的工作。 于是她等到齐飞回来的时候，对他说：“我要继续做销售工作，不想再做秘书。” 一开始，齐飞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看到她认真的眼神，他只能叹气。 “你最好不要这样。” “我喜欢做什么事，为什么非得你同意？难道说，我就只能做一辈子的秘书？销售这一行我不是也做得很好？” 不好，很不好。 但是他说不出口，相处了这么久，齐飞很清楚秦岚的好强个性会让她在众人之中异常突出，却也会让她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深陷危险。 “你不觉得你最近的工作开展得太顺利了吗？” 如果秦岚能够冷静地想一想，自然会明白齐飞的意思，但现在的她才不会如此想呢。 “我就是顺，就是有实力，怎么样？” “反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对了。”齐飞冷冷地说。 “你也太霸道了吧！” 他摆出一副“我就是霸道，你拿我怎么样”的蛮横态度。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大不了换一家公司好了。”秦岚耸了耸肩。 一把将秦岚拽到面前，齐飞眼中有些愠色。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有35念得房贷，过的是那么尴尬的生活，但是齐飞都不知道。为了永远不让齐飞知道，她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来改变这一切。 “反正你就是一个霸道的老板，你说的话就是圣旨，所有员工都怕你怕得要死，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听从你的安排，你有本事就开除我啊！” 齐飞胸口燃起一把无名火，他并不想逼她做什么事，所以她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和你实在没办法沟通，整天想的事情就是怎么出风头，怎么招摇过市，明明是只母鸡还要扮孔雀。” 谁都可以这么说她，她不会生气的，因为秦岚的确是这样生活的。但是他不行，因为他是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齐飞！ 一股怒火直冲脑袋，她的手死死握成拳头，浑身微微颤抖。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和我交往前不就看得很清楚了吗？” “你的意思是——怪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嫌弃我这样的人，那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一下！” 他沉默了，很会讲话很会刁难人的男人，突然间不再说话，僵硬的唇抿成一条线，一双她平时看惯的温和的眸子，现在深邃如海直直地盯着她，隐隐透着一股悲伤。 齐飞身上那种太过落寞的感觉，让秦岚发怔，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就在她准备收回自己话的时候，听到他说—— “好，如你所愿！”他大方地放开她，在她面前摔门而去。 关门声像一记枪声，精准地射入秦岚心里，空荡荡的胸口，硬生生地发痛。 秦岚张着的嘴巴好久没有闭起来，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断了，而且还是断在自己手里。 快被她气疯了，齐飞在路上开车狂飙，发泄郁闷的心情。说来真是奇怪，明明是他的公寓，为什么吵架了还要自己跑出来？明明可以赶她出去的，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忍心？ 真是受够了，这次如果秦岚不向他道歉，他绝对不会主动和解的。这样盘算着，齐飞赌气地狠狠砸了下汽车喇叭。 不见面就不见面，走着瞧，看谁先忍不住。 “家姐，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秦穆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正在拖鞋的秦岚。 秦岚做了个收音的动作，她每次跑到齐飞家去过夜都是瞒着父母的。 “小穆，陪我喝酒。” “拜托，我们家壁橱里的几瓶洋酒都是灌了墨水的装饰品，真要喝，不如用酱油将就一下。” 他被人推了把，撞到墙壁，立刻识相了。 “要不，我出去买？” “不用了，别浪费钱。” “家姐你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别管我。” 秦岚回到自己的房间，仰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睛满是齐飞决绝的表情，睁开眼睛又只有黑洞洞的空虚。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有人在她身边，就算恶声恶气也好…… 手指摩挲着手机，等着某人给她打电话，可是久久没有等来，太久了，她都失去耐心。秦岚索性自己拨了过去，可惜听到的是冰冷的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她忽然坐起来，闯进秦穆房间，把秦穆从电脑前撵走。 “你让开，让我玩游戏。” 自从和齐飞开始交往，她就没有怎么玩游戏了，上次登上去看的时候，他们工会的人已经稀稀拉拉的，现在不会已经解散了吧。 出乎秦岚意料的是，现在工会竟然比最昌盛的时候还要多！ 自己BLUE BLUE的ID由于长时间不上线，生命值降到很低，已经没有领到工会的能力，而那个小不点魔法师MYTH俨然已经替代了她，成了新的核心。 看来，没有她，他们过得也不错啊。 秦岚没有从出城去搏杀，现在的她弱得连一个史莱姆都杀不了，她呆在自己的领地转来转去，最终决定退出工会。这样，她还能拿到一笔不错的佣金，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冒险。 她一退出，伟大的魔法师MYTH就飞鸽传书过来。 MYTH：我现在的等级可以说话了。 秦岚飞快地打字。 BLUE BLIE：不错，那工会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MYTH：你要走了？ BLUE BLUE：是啊，我很久不登录，HP值太低，已经不符合做工会领袖的资格了。 MYTH：你还会来玩么？ BLUE BLUE：会，可能去别的地方重新玩起。 MYTH：其实你不用退的，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很好的领袖，总是帮助工会里的新人打装备…… BLUE BLUE：这没什么。我资源的。 MYTH：个人是很难单独在网游世界生存的。 BLUE BLUE：没关系，我是勇士，不怕，哈哈哈。 MYTH：那我告诉你一个最强的魔法如果碰到打不过的敌人，你可以用它来对付。 BLUE BLUE：？ MYTH在屏幕上打了一串数字。 MYTH：你用这个号码可以找到我，就算在世界的另一头，只要你拨通这个号码，我也一定会飞过来帮助你。 坐在电脑面前的秦岚笑了，她被网络上的陌生人关心了呢，原来她无意之中付出的好意，也有回报。 随意地把那个号码抄在记事本上，秦岚关了电脑。 彻骨的寒冷让人领略了冬天的威力。这座南方城市虽说平均气温不低，但一到隆冬就冷得令人难受。不像北方那样天气干燥，即使是漫天大雪，只要多穿几件衣服就可以御寒。这里的冬天只有连绵不断的雨水，而且风一刮，冰冷一直刺进人的骨缝里，令人不住颤抖。 不过，只要进了办公室就温暖了。一大清早，秦岚依旧坐在总经理秘书的位子上，不是因为她改主意了，而是作为捷达行政最高领导人的齐飞已经失踪了3天，工作全部交给下面几个部门经理，按照官方的说法，那叫做回寰宇总部做述职报告。 第一天，秦岚还很卖力地打他的电话，可惜都拨不通，不是关机，不是语音信箱，而是奇妙的嘟嘟声，仿佛她打出去的电波都飘渺到外星球去了。 后面两天，她连拨号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想着，不如等他回来再说。这一等，竟然等来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Part 22 如果可以的话，秦岚宁可今天的报纸永远不要来。只见报纸上用特大的黑体字写着醒目的标题—— IT界元老捷达科技公司近日涉嫌洗钱。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连这么正规的报纸都会登这种空穴来风的假新闻？ 秦岚扫了办公室一眼，大多数员工都在窃窃私语，而几个部门经理的脸色则是非常难看。 还没等她多想，前台就打来电话： “秦姐！你快下来！” 怎么慌慌张张的，难不成又有人要炸公司？ “来了两个警察，说有人举报我们公司洗黑钱！” 后来的情况非常混乱，如果这是正在电脑上看片子，秦岚就会按下快进键。 秦岚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爽朗又有些粗暴的泰老板，竟然有黑色背景。他手下的泰然财务公司，除了放高利贷之外，还兼营赌博、三温暖。 要是当初仔细审核客户信息，就不会这样了。责任全都推在了销售总监身上，就连警察叔叔都拉着他谈话。 突然，总监灵光一现，手指一点。 “是她！是她签的合同，本来捷达不准备做泰然的生意的！是她签的合同！” 本来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秦岚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刷地一下，她身边的同事全部同时退后一步。 “你说什么？那天不是你叫我帮忙的吗？小美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的小美，很无辜地摇了摇头。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林，当天的情况你也看到的。” “不，我不知道，不知道。”小林连忙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 又不知在玩猜谜游戏，她们用得着如此吗？秦岚扫了一眼众人，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或许这个地方真的像王喜庆说的那样，是一盘散沙。她得宠，她有强悍的能力，所有人都讨好她，其实，有一些人早就担心自己的职位被她觊觎，有一些人早就眼红得恨不得自己变成她。若是平时，自然谁也没有胆量在红人面前叫板，但是现在反正公司已经大乱，而齐飞又不在。 几位部门经理面面相觑，这是他们走得最先的一步棋。 销售总监怪叫着指着她的鼻梁，“你要负全部责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岚百口莫辩，合约上白纸黑字的写的可是她的名字。 城市的另一边，贺修远笑眯眯地望着皇甫伶俐，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当天的报纸。这张报纸和秦岚看到的又有些差别，上面不但有发生的捷达事件，还附有涉嫌人的姓名和照片。 他一挑眉，“你做的？” 皇甫伶俐甜甜地笑，“讨厌啦，修远哥哥，”她的嗓音软绵绵的，酥醉入心，“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前欺负秦岚可够多了。” “修远哥哥说的是女仆游戏？我记得是你提出来的呀，让秦岚姐姐记恨了那么久，怪不得别人。” 贺修远低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皇甫伶俐最讨厌他那样，好似在周身建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虽然贺修远平日里就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当一谈到秦岚，他的态度就更令人摸不透。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还是他故意拿秦岚来做挡箭牌？ 思维的电流瞬息万变，皇甫伶俐的脸上却丝毫看不见困扰，她是一个可以完全把真实情感和面部神经切断的人。 当她再转头回来和贺修远说话的时候，表情柔和，唇边的淡笑温煦又柔软。 “修远哥哥，你放心，我并没有针对任何人。” 她只不过不喜欢有人站在她前行的道路上，不喜欢有人抢她的东西而已。皇甫伶俐不是鹰的雏儿，而是狮子的子孙，即使以外表看来她像猫咪那样纤细柔弱，但她依旧是头小狮子。 秦岚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冰冷的办公室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没有去找齐飞，事实上她也找不到。不过等他哪天从寰宇总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他的办公桌上躺着一份辞呈。 那个曾经呆了5年的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说心里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谁还能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至少，秦岚是不行的。她是那么高傲，才不会为自己从未犯过的错误而道歉。 大楼外，她放下抱着的纸箱子，拿起手机，对着捷达的大楼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随后，抱起箱子，环顾四方。已经没有对她侧目的同事，也没有指指点点。暮色笼罩的街道只有冷风夹杂着湿气吹过。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秦穆来电，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望。 “家姐中午下班到襄阳路口的公园草地上全家集合。” 秦岚并不担心秦爸秦妈已经知道了捷达的事，因为他们家根本没有报纸，也没有闭路电视，而秦爸秦妈又不会使用电脑。 等到秦岚赶到公园的时候，秦家其他三位成员已经围在一起，在草坪上席地而坐很久了。 一家人能偶尔出门踏个青是挺不错的，但是拜托不要都把脸拉长成好想吃草的马。 “乖女儿，爸妈想和你说件事。”秦妈说。 “妈正好我也想和你说件事，”看了看秦妈的脸色，秦岚决定缓一缓，“妈，还是你先说吧。” “岚岚，你要平静地听完，不要怪你爸爸。你爸的老同学请你爸给他新开的公司做担保，你爸好面子，一口答应下来，用了我们家的房子担保。现在他老同学破产，卷着现金跑了，留下一大笔债务，银行就没收了我们家的房子，我们把能搬出来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他们搬家了，而且搬进了公园。 秦爸的头低得好低，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你们在开玩笑吧？一点都不好玩哦！”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辞职了，家里的房子也没了，又不是拍电视剧，非得让她试试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磨人桥段。 “家姐，妈没有开玩笑。”秦穆指了指树下已经搭好的两顶帐篷，“我们今天就睡哪儿。” 秦岚闭上眼使劲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张开眼睛，爸妈那两张苦瓜脸还在眼前一动不动，不远处的帐篷绿油油得刺人眼睛……完了，不是在做梦。 “呜呜……孩子她妈……” “好了好了，老头子别难过了，只要我们人还在，房子总可以重新买的。” “妈，为什么要住帐篷？至少住旅店吧！”秦岚非常不能理解她妈的思维，好面子的人是她，住公园的人也是她，那不是前后矛盾吗？ “岚岚，你不知道……”秦家妈妈有些尴尬。 为了防止家里人乱用钱，所以存折都没办卡，而且家里也没有一分现金。他们现在的确有钱可以住宾馆，但是钱在银行里，而能够用存折提钱的银行大厅，基本晚上都关门了。 有存折没钱，那不就是和没钱一样。 “我有信用卡，我们还是去住旅店吧！” 爸爸一脸愧疚地拍了拍她的背。 “岚岚，省着些吧，明天我和你妈就要回老家了，看能不能向我同学家里讨回些钱，你弟弟也决定回学校住，你自己要在外面租房子。现在没有了房贷，就靠你自己的薪水生活，爸妈也不担心你，但是总是省着点花好啊。” 年过半百的秦爸，平时身体硬朗说话很大声，现在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白头发都出来了。 “对了，岚岚，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面对秦爸深深愧疚的脸，秦岚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升职了。” 这天夜里，秦岚在帐篷里做了个梦，梦中，她站在一块舞台一样的地方，被镁光灯打得光彩照人，有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清一张张向她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写着的都是和她相亲认识的名字。她微笑着一一收下名片，就像以往经常做的那样。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没了，手里的名片也像灰烬似的被风刮走。她呆呆地站在黑暗的舞台上，这时候，有个男人说话了。 “你不配。”他说，“你连拿我名片都不配。” 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秦岚看清了他的脸——是齐飞，那天的飞机上，他穿了一身名牌西装，气宇轩昂，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 他转身就走，秦岚从舞台上跳下去，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等等我！” 梦醒了，她在空中乱扑腾的手无力地垂了下了。 “家姐，你怎么了？” 躺在身边的秦穆被她的声音吵醒，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冬天的夜晚很安静，没有虫鸣和鸟叫，而天空更是干净得像一面擦过的镜子。 秦岚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没事，对了，小穆，柜子里的那双鞋呢？” “已经卖掉啦，不过钱给妈没收了……” 灰姑娘把水晶鞋都给卖掉了，就算王子来找，也找不到她了。 秦岚突然好怀念齐飞，如果不吵架就好了，如果不说赌气的话就好了。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家姐，你和你男朋友相处得还好吗？” “挺好的。”她想都没有想地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就算再不济，家姐也可以依靠他的。” 秦穆放了心，他最不放心的其实就是家姐。总是那么爱逞强，不知道多令人担心。现在终于有个男人可以让她依靠，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家姐也不会是一个人了。真希望这个人可以一直陪着家姐，这样家姐就不会孤独了，不会用各种奇怪的方式自卑，会天天很开心很安心地笑…… “小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 秦岚朝上面指了指。 秦穆说道：“天好蓝，星星闪烁，我们好久没有在星空下聊天了呢。” “是啊，很难得能够在市中心看到这样的景色，只是……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的帐篷没了吗？” 姐弟俩惨绝人寰的哀号顿时响彻云霄，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襄阳公园里终于出现了野生的狼。 不要说存折了，就连秦岚的手机、钱包都不翼而飞，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张信用卡，真不知道这毛贼是怎么想的。 万幸，秦爸秦妈回乡的车票是一早就买好了的，只要到火车站取就行了，不然秦家家长非长年驻守公园不可。 第二天，秦岚谎称跟公司请假了，送父母上了火车，送弟弟上了校车，之后去警察局报了案。最后在填写联系表格时犹豫了很久，地址和联系电话，她现在究竟该填写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了…… 光鲜的生活突然把她抛弃，从光芒万丈的顶点摔下了。秦岚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 “小姐，吼，快一点好不好咩，后面排队老长老长来。” 那个盗贼是盗圣来的吗？怎么可以一夜之间扫荡了整个街区，除非他开卡车来，不然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统统搬走。 排在她身后的大妈不满地嘀咕，秦岚在她的催促下，匆匆拿出记事本，找到一个号码随意地填了上去。那是网友MYTH的电话，其实她对找回被盗物品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深深吸了口气，秦岚开始了她的求职之旅。现在的境况太悲惨了，她不想被齐飞看到，等找到了工作，生活稳定下来，她一定要去跟他和解，一定能和好如初，一定一定。 可惜事事难预料，本来以为，以她的履历应该非常好找工作，但是简历投出去便像石沉大海般。一个星期过去了，一无所获……她用信用卡提现的钱也所剩无几。 Part 23 --秦岚不知道的是，当她像只苍蝇般在城市里乱转的时候，有些人正在用全力搜索她的下落。 “这么小一个城市，你们竟然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贺修远眉头微拧，黑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转瞬不见。 “贺先生，真的很难啊，又要找人，又要躲着皇甫小姐的探子。” 以为他们个个是007啊！而且那姓秦的躲得也太妙了，没有身份证，没有联系电话，连亲属都找不到……原来她才是最厉害的特务。 “贺先生，找到了找到了！”人在连卡佛广场！一个人兴奋地冲进来。 秦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玻璃橱窗的里面，那女孩在一排漂亮衣服前流连，笑容灿烂耀眼，兴奋得不停地说话，齐飞垂首聆听，是不是微笑一下，说上几句。 似乎他说得不好听，引来女孩的两个白眼以及一记小包攻击，齐飞不躲不闪，被打到后露出调皮的痛苦表情。 以前她和齐飞，曾经也是这样亲密的关系。现在却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齐飞和另外一个女孩打情骂俏。搞清楚点，就算她死了，也没过头七，尸骨未寒，他居然就出墙！ 秦岚的嘴唇微微颤动，手提包的带子被她几乎拧断掉，眼神仿佛两只要射出去的利箭。 就在她打算冲进店里揪出这对狗男女的瞬间，齐飞看到了她。 视线在空中交会，本来应该理直气壮抓负心汉衣领使出华丽过肩摔的秦岚，第一个反应竟是——逃跑。 丢了工作，丢了家，穿着地摊货，没有化妆，就连头发都只是用一根筷子固定成髻。本来她这样子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出门的，但谁晓得买瓶酱油都会出这种事。 不快逃的话，会被他捉住；不快逃的话，会被他看笑话。宁可再也见不到他，她也不想被齐飞看不起。 齐飞放下手里提的购物袋，连解释都来不及，夺门而出，刚才还是笑嘻嘻的雅痞，顿时化身成为暴怒的喷火霸王龙。 糟糕，她把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弄得一团糟，他一定气坏了。见他这么一追，秦岚更加慌乱，脚绊脚差点摔一跤，眼看逃不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拖住一个路人甲。 “咦呀，你终于来了。”她展现出史上最亲切的笑容，“我等了好久。” “秦、秦小姐！”路人甲被雷劈到一样尖叫起来，听得出还含有相当惊喜的成分。 可是，这人是谁啊，怎么好像认识她的样子？ “我是陆仁甲！” 秦岚来不及冒黑线，也来不及研究为什么总是能够碰到他，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儿把她扳了个180度，强迫秦岚面对他。 秦岚吃痛地皱了皱眉，冷眼看向齐飞。 “你想干吗？没看到我约了人了吗？” “你躲什么？”他咆哮，几乎要震聋她的耳朵。 她躲什么？突然消失的人是他吧！秦岚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明知道力量比不过他，还是非常有种，使劲儿与他对抗。 “这位先生，麻烦你能不能不要拽着……” 秦岚狠狠地给陆仁甲一个眼色。 “不要拽着我的女朋友，她看上去很疼。” 女朋友？ 齐飞终于正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长相平凡，没有灵气，存在感稀薄，根本是不上心的小角色。 嗯？等一下，这个人不就是那天和秦岚相亲的…… 抓着秦岚的大手更加不肯放松，几乎要捏断她的骨头。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刻，远处传来一声女性的呼唤： “齐飞？” 栗色短发的小女生从店里出来，手上拎的东西太多，负荷不了的娇小身体弯着腰，袋子垂到了地上。 “齐飞，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下？” 秦岚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犹豫，顿时心情荡到了谷底。如果他放开她的话那他们之间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刚刚还在大喊“放开我，我约了人”的秦岚，不由自主地用右手轻轻拉住齐飞的衣角。 不想就这样结束，她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只要给她时间。 齐飞夹在两人当中，丝毫没有发现秦岚的心思，转过头对她说：“你给我等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他放开的瞬间，秦岚好像被人狠狠地被人甩了几耳光，拉住他衣角的手指像是被电击到般缩了回来。 她屈辱地咬着唇，抓起身边的陆仁甲，头也不回地躲进附近的地铁站。 “秦小姐……” 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死死拽住陆仁甲，她赶紧放开。 “没事了，不好意思啊，半路上拖住你。”她微笑，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就连陆仁甲看了都觉得吓人，“刚才那个人真是讨厌，呵呵。” 没办法啊，不瞪得大一些，眼泪就要出来了呢。 “没关系，能帮到秦小姐就行了，不过，那个，秦小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她想也不用想地回答。 干吗用一种哀悼死者的眼神看着她？好吧好吧，她看上去是有点狼狈。 “我知道的，捷达的事……”他说。 “没什么，我没怎么样，正在找新工作呢。对了，你们公司缺不缺人？” 陆仁甲有些为难，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我想，秦小姐不应该再去寻找同类的工作或者公司了。” 这个城市满地都是黄金。无数人从全国各地、全球各国涌来。市场永远不缺人才、英才、俊才。女性精英更是北大、清华、交大……一抓一大把。 那几个月的辉煌成绩虽然让秦岚有傲人的资历，但是那条洗钱丑闻一暴出来，还有谁愿意接受她这么个定时炸弹呢。反正人才不缺她一个，为什么要给自己的选择加注上风险的标记？ 和陆仁甲说的一样，这一行，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她知道的，只是不相信。就像她死也不信齐飞会和别的女人好上一样。其实，自信的人都是自卑的，因为他们不敢面对另一个事实，不去设想其他可能性，以为假装自己是坚不可摧的。 每天在冰冷的亭子间里等待面试的消息，就算关紧了窗子都低挡不住寒气袭来，秦岚像一个卷心菜一样缩在床角，都快得关节炎了。 本来这几天她想再重新做简历去试试，但心神总是定不下来。 对，去他的公司看看，这件事远比找工作来得重要。 拿出仅剩一点儿的彩妆试用装，秦岚将自己锁进公用的卫生间。破烂的镜子上有条横跨整个镜面的裂缝，但依然不影响她给自己化一个完美的妆容。 有人说过，化了装的女人犹如穿了战袍，坚强得甚至超越了她们的男性同僚。因为化了装就不能哭，一想到一哭就会变成大花脸，委屈的泪水就暗暗地忍住了。 来到熟悉的捷达大楼，她偷偷摸摸地藏在墙角，要是被以前的同事撞到了就糗大了。 “秦姐，这不是秦姐吗？” 所以说人衰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秦岚笑容满面地迎向她。 “呵呵，好久不见了，小美。” “秦姐，你看上去还是这么光彩照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这是标准回答。 “我就知道嘛，秦姐，找到新工作了吧。” 也不想想是托谁的福她才被赶出捷达，真好意思说。秦岚暗地里鄙视小美，但面子上还得应付下去。 “嗯，现在想想，换个环境也不错。” “对不起啊，秦姐，那时候没有帮你，因为我怕不顺着总监他以后给我穿小鞋，你就不一样啦，坚强，强势，又聪明能干，简直比男人还强，无论到哪里都可以活得自在，让人羡慕。” “没关系，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她比较坚强能干，所以不帮她也没有关系。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 其实她并不坚强，只是在逞强。 “秦姐，你不知道齐总回来以后大发雷霆，把销售总监给炒了，连带几个部门经理都被降职了。最近因为洗黑钱的事被暴光，公司的业绩下滑得很厉害。不过幸好新来的总经理秘书是个灭火器，有她在，齐总都不乱吼人了，就算天天扳着张死人脸，眼神阴郁到吓哭小孩，但就是不敢在何秘书面前发作出来。” “何秘书？”秦岚的笑容渐渐隐去，可是这个小美并不会察言观色。 “现在说出来不要紧啦。”很有八卦天赋的小美神秘一笑，“以前我们一直在猜秦姐和齐总会不会发展出恋爱关系，后来看看这么一本正经的老板，还有这么高不可攀的秦姐，两个人从来不说一句和工作无关的话，那就是没戏咯。可是这个何夕不同哦，老板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好像总在担心她摔着哪里，碰到哪里，连重的东西都不让她拿。” “呵呵，是吗？”秦岚干笑。 报应啊，一开始说要地下情的人是她自己，后来说分开的人也是她自己。现在人家真的找了个正牌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秦姐，你的脸色有些不好啊。” “何秘书是一个怎样的人？” “嗯，个子小小的，栗色短头发，做事风风火火的，有时候又相当迷糊，给人一看就觉得，‘啊，这个女生很可爱’咦？那个好像就是她！” 顺着小美的手指，秦岚看了过去。第一眼并没有看到何夕，而是看到齐飞的车子。这辆曾经载她去过很多地方的车子，此刻正载着新的女主人平稳地滑出公司车道。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小女人样子的何夕正对齐飞说着什么，齐飞一脸不敢苟同，又极耐心地听着。 这个何夕就是那天在连卡佛，只叫唤一下就能吸引住齐飞全部注意力的女人。 “没想到老板在上班时间还带着秘书出去玩，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秦姐，你怎么走了，不上去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不知道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又冷又饿，孤独的感觉像条绳子无形地围绕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总会有这么一天的。那些被她定格在手机里的回忆，早已不知去向。结果太明显了，她被踢出局，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心。 冬天真的很冷呢！秦岚吸了吸鼻子，双手牢牢地拥着自己。 Part 24 当秦岚很认命地朝自己租的亭子间走去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一个人影站在楼上。 暮色掩盖了所有事物，只有那人的背影光亮起来，欣长的轮廓晕出鹅黄的光，柔和得令她眼圈发红。 那个莫非是…… 哈哈，她就知道齐飞一定是有原因才会突然消失，才会假装和那个小女生那么亲密，其实他还是想念她的，其实他还是离不开她的。 刚刚还在耳边呼啸的北风已经荡然无存，苍白的双颊因为期待而绯红起来。秦岚好久没有跑得这么快了，就算背后有洪水猛兽依然保持优雅步伐的人，竟然为一个背影飞奔起来。 那个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了，他说—— “家姐！” “小穆？” 顿时，秦岚的脚钉在了地上。 “家姐……你好像看到我不太开心。”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死心，而是不死心。秦岚的脸上浮现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齐飞怎么可能来找她呢，他已经和新任女友驾车出游了，说不定现在正在某个高档的西餐厅想用烛光晚餐。他会不会为何夕点单，还是故意捉弄她看她点一堆吃不完的前菜…… 看着秦岚的脸色渐渐沉下去，秦穆有些担心，他走上前，拍了拍秦岚的脸。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望着弟弟担忧的神色，多日来挤压的所有委屈、疲惫、彷徨，好像找到了发泄的通道。秦岚突然扑到秦穆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从来没有看到过家姐如此失态，秦穆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向来都是他受了欺负回家找家姐哭诉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坚强的家姐掉过一滴眼泪。她是坚强得女超人啊！ “好啦，乖，乖，别哭了。”秦穆有些僵硬地用手拍拍她的背，酸酸的感觉钻进他的鼻子，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把秦岚牢牢地抱紧。 虽然他不知道家姐遇到了什么，但是作为她的家人，他可以如同身受地感觉到家姐颤抖的身体传递来的悲哀。 秦穆不再追问了，当下他能做的只有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他心目中一向野蛮霸道又坚强威猛的家姐，身高也只不过到他的肩膀。 秦岚哭累了，肩膀一颤一颤，把头埋进秦穆的胸口。那些负面的背上必须随着泪水流出体外，不然她真的会难过得死掉。 秦岚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也只有家人的温暖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家姐，饿不饿？你看，我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米粉，还是牛肉味的哦。”看她平静一点，秦穆说道。 “我不饿。”话音刚落，肚子就开始骨碌碌地响起来，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见她抬了头，秦穆无奈地摇头。 “一哭妆都花了，赶快上楼洗洗。哇！还擦在我外套上，你是不是人啊！” “给我擦一下会死啊！”她笑骂，佯装生气地追打他，像对刚闹完别扭有和好如初的小情侣，打打闹闹上了楼。 秦岚没有注意到，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充满怒气地盯着他们。 这天，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她的楼下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愤恨之极的时候，他关掉了车子的报警系统，狠狠地踹车门。无辜的座驾硬生生被踹出一个坑，无声地控诉着主人的暴行。 等秦岚冻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秦穆早就走了，他昨晚说过，要赶早上的两节课。罕见的冬日阳光落在房间的桌子上，上面有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纸条上说： 家姐，我回去了，信封里是我打工得来的钱，学校里用不完，你想办法在新家添置一点取暖设备吧，太冷了。还有，别再因为爱面子而亏待自己了，我们是姐弟，你哭的话，我也会伤心。或许过去的很多年，家姐的强势让大家以为你是整个家庭的顶梁柱，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和依靠，但是从昨天开始，我明白了，家姐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爱逞强的女孩子罢了。我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再哭泣。不过安啦，我会和爸妈说，你过得很好。 睡地板冻醒的小穆留T_T 虽然周围的空气是冷的，但是秦岚能感到从手指上传递来的热量。过去那些日子里心里充满了痛苦，什么都看不到，其实她身边还有不会让她哭泣的温暖的亲情。秦岚叹了口气将纸条和信封收好，她不会放弃继续找工作的，不能让小穆养自己啊，大不了去超市收银，去餐馆刷盘子。 打开信箱，信用卡账单、广告传单、投错的明信片、笔试通知信…… 咦？笔试通知？秦岚迅速地把信件展开，一行行往下看。 竟然是寰宇的笔试通知！ “齐飞。” 桧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抬起头来，“什么事？” 反应慢三秒，由此可知，她的顶头上司真的在出神。何夕得意地想。 出身这档子事，发生在齐飞身上简直比六月飘雪还罕见。她从没有见过任何人工作起来比他更专注、严厉、一丝不苟了——一言以蔽之，活像个机器人。 “老板，你再不管管，公司就要垮了。”捷达已经至少两个星期没有接到一笔单子了，“再这样下去，会被伶俐通讯收购的哦。” “爱收谁收，我明天回寰宇了，你帮我向大家说声拜拜。”反正他要的东西全都得到了，剩下的空壳正好送给伶俐通讯当“礼物”。 太可怕了，工作狂竟然扔下了做到一半的事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遇到灾难性打击了？ 何夕看似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昨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要告诉我，你威逼利诱问贺修远讨来秦岚地址只是用来寄节日卡片的哦。” 齐飞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不关你的事吧。” “干吗这么凶，昨天恋爱不顺利？” 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孕妇，一定被他一脚踢到楼下去。 “到底怎么了，把别人的好奇心调起来，又不满足对方是很没有道德的事哦！” “你可以出去忙了，何小姐。”齐飞顿了一下，“把这杯咖啡也带出去。” “这是我特意叫人去星巴克买的啊！” “我不喝咖啡。” 骗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是个嗜咖啡如命的人，连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咖啡色的血，并经常刁难秘书泡咖啡的技术。 秦岚好想喝一杯咖啡，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准备寰宇的考试，而且自从学生时代起，她就是特困生，一看书就特困…… 没想到寰宇这么有人性，不但给了她笔试通知，还连员工规范手册、参考书也快递了过来。 有点头痛啊，参考书这么厚，砸都砸得死人了，要是小穆在身边就好了，他是大学生，抓重点一流。 秦岚只好看看薄薄的员工手册聊以自慰，也算温习过了。 奇怪的是，任凭秦岚搜索记忆，就是不记得向寰宇投过简历。一方面寰宇是高岭之花，被它家录取的概率远小于被陨石砸到；另一方面，齐飞就是寰宇的，万一碰到他，多尴尬。 但是这张笔试通知竟然凭空出现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三天后，秦岚来到了寰宇的笔试考场。 呃……为什么这里的人的表情都这么严肃，眉头紧皱，西装笔挺，好像无数个冷面齐飞站在她的面前。无论男女都拥有剑拔弩张势不可挡的惊人气场，她直觉地怀疑自己不是走进了考场而是误入了哪个帮派。 考官一下令，所有人翻开答题卡，刷刷刷，纷纷奋笔疾书。她慢慢悠悠地翻过卡片，瞄了眼试题。万幸，都是她看得懂的汉字，而且都是四选一的选择题。 近1000题的心理测试，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每个问题以不同方式重复出现，每个问题的答案都模棱两可，除了真正的性格适合者，就是那些装腔作势到滴水不漏的人，才能按照既定目标写出既定的答案。 回收答题卡后，秦岚松了口气，原来笔试这么简单…… 考试结束之后，来笔试的人都没有走的意思，反而三五成群地聚在那里侃侃而谈。秦岚知道他们一定不是在对答案，走过去，这些人五人六的青年才俊原来是在交换名片。 这种事情本来秦岚以前也很热衷，能通过寰宇简历筛选关的人，都是在各自的岗位上有一定成就的，这样的人的名片，即使进不了寰宇，也是迈入交际圈的通行证，可是眼下，她并没有心思逗留。因为晚上还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营业员的面试。 说实在的，她对寰宇的应聘，并不抱有很大希望。 “你们听说了吗？寰宇刚刚收购的IT公司又卖给别家了。” “果然洗钱门之后，捷达一蹶不振。” 秦岚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正在讨论她东家的小团体靠近了一些。 “看来齐飞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堂堂远东地区代表……眼高手低的家伙。” “呵呵，你这么说人家可不好，要是下次面试你的人就是齐飞，看你怎么办。” “要是我的话，就当场叫他好看。” “你们！”秦岚生气了，用手指着那个当众嘲笑齐飞的人，“你们不要太过分。”她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但就是受不了有人说齐飞的闲话。那个工作狂无论是领导能力还是业务技术，都是一流的。 秦岚突然跳出来的举动，令众人侧目。如果是个平凡的甲乙丙丁，可能不会有人理睬，但是秦岚是个美女，而且又是有知性气质的那种美女。 “你是谁推荐的？” 一般情况下应该问你是谁吧……秦岚看着他们，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竟然不知道你的推荐人？” 众人惊讶地望着她，恍若她在瞬间长出了三头六臂。 寰宇的招聘向来都是严格把关，就算简历写得再漂亮，如果没有一位业界知名人士的推荐，那也照样白搭。 秦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帮人看她的眼神莫名其妙。 25 赶到24小时番茄便利店的时候，其他几个候选人也到了。相比下午的笔试，秦岚对便利店的面试更期待一些。 便利店的工作时间是下午6点到12点，这家店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周围治安不错，晚上又不会有太多客人。她完全可以再接一个做手工花的活儿，带来店里做。 几乎是完胜，秦岚击败了所有工读生，不过老板有点担心。 "小姐，你这么漂亮，要是晚上来坏人了怎么办?" "这样坏人就会把眼睛盯在我身上,而不是你的收银机身上啦。" 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隔天，根本没有把寰宇的笔试当回事的人，竟然收到了他们家的面试通知。 秦岚哭笑不得，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吧?她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儿。 正在苦苦去思考如何去应对面试的时候，一个人影晃到了她的面前。 "秦小姐?" 这位拿着红豆面包和酸奶的客人似乎除了结帐还想和她说些别的，但是这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我是陆仁甲啊，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脑海中迅速回顾剧情，一个模糊的形象逐渐成形。 "噢，是你!"他么如果有缘份的话，一定是孽缘。 在陆仁甲眼里，庸俗的市井小店和秦岚百合般的气质格格不入。陆仁甲打量了下她现在的装扮，确定秦岚不是COS女服务生之后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不是你说的嘛，我不能在原来的行业里找工作了。" 那他也不是说要让秦岚来做收银员啊……落差太大了，他都要哭了，秦岚可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啊! "陆先生，你不用买这么多……"秦岚望着收银柜上突然堆出的山一样的物品，无可奈何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买很多我也不能提成。" 这种眼神……莫非这个叫陆仁甲的男人会哭出来给她看?不要吧! "陆先生，要不要去门口吃碗牛肉米粉?不过我要到12点以后才下班。" 陆仁甲立刻摇着尾巴点头如捣蒜，就差没有汪汪叫两声。 后面接她班的工读生来了，看到了陆仁甲忍不住打了下招呼。 "噢哟，小秦你男朋友啊，有男朋友干嘛还来干这苦活儿?" 秦岚赶紧带着陆仁甲走人，她最讨厌被说闲话。 "秦小姐，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好。" "呵呵，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她喝了口汤，非常满足。大冬天的，果然只有米粉能让人温暖起来，"叫我秦岚吧，别这么见外。" "秦、秦岚，我以前就觉得你在寰宇很了不起，现在觉得了不起的不是你在寰宇，而是你的本身。" 秦岚微微一笑，也只有这个傻瓜会在她潦倒的时候还真心赞美她。 "寰宇的工资福利都是世界顶级的，过去你的生活肯定过得很好，但当下……"便利店的生活一定很苦很苦。 "那些钱不算什么，真正令人开心的是成就感，就像做成一笔大生意和卖掉一条口香糖一样。" "秦岚，你的想法果然很伟大，我这样的人就只看眼前的利益，以前我很想进寰宇，寰宇就算是刚刚进去的新人，在管理培训阶段就是年薪30万，还不算上房贴、车贴、过年红包……" 说到一半，陆仁甲突然被抓住了领子提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么多的钱……工作几年就可以现金买房、然后爸妈接回来，再供一套房子给秦穆结婚用……小宇宙燃烧了起来。没钱、没工作、没房子、没男人，没关系!只要有希望! "秦、秦岚，你突然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了，即使在夜晚依旧散发出神一般的光芒，像暗夜里唯一的星辰哦!" 那当然，她可是要称霸寰宇的人! 第二天面试的时候，秦岚没有再看见上次那几个说齐飞坏话的人，呵呵，那种人根本就不配合她站在同一个考场里。在笔试阶段被鄙视掉是当然的事，她可是有真才实学外加丰富经验的。 面试的候选人一个个踌躇满志地进去，高深莫测地出来。 轮到秦岚，他自信满满走进去，和在场的每个人点头微笑，高雅而谦和，好像不是来面试，而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即使看到齐飞是面试官之一，也不能影响她丝毫，但是…… 她怎么会在这里?齐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猝然绷紧的胸腔让他意识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她，还要强烈的思念她。 "怎么样，这批进来面试的都不错吧?"人事总监搓了搓手，"这是第一次在内地设立分公司，对开拓大陆市场有重大意义。大部分的员工都是总部派来的原班人马，但是象征性也要弄几个新人进来。" "她是谁推荐来的。" 总监看了眼秦岚——美女，怪不得齐飞要问，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想要和对方拍拖，而是想把那女人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森冷的目光逼视下，总监赶紧翻档案。 “哦……找到了，是贺氏的幺公子以个人名义推荐的。” 贺修远？ 齐飞不悦地眯起了眼睛。怪不得贺修远一开始怎么都不肯说出她的下落，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可惜啊，秦岚除了他还有别的男人……他看到的至少就有两个。 他应该厌恶这样的女人，应该直接和人事说把她踢走，但为什么视线就是不能从她自信满满的笑容上移开。即使到了现在，齐飞依旧莫名其妙的被她深深吸引。 秦兰微笑地看着面试官，得体的言语和聪慧的思路获得了一致的好感，但是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她又不是来面试学生会会长的。 “秦小姐，现在如果有这么一个情况，我们的竞争对手研发了一个和我们相似的产品，并且价格比我们低很多，若您是管理者，您会采取什么举措。” 大多数的候选者都会给出一套非常详细的促销活动，有些甚至以卖肉价打击竞争者，或是说出放弃本产品开发新产品的计划。面试官们很期待眼前这位美人的回答，她说出的话即将决定她是不是合适这个销售管理的岗位。 “这个问题很简单。”秦岚换了一个坐姿，修长的双腿交叠，裙下春色撩人。她顿了顿，确定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慢悠悠的说道：“只有提高价格。” “怎么说？”不是千篇一律的答案，面试官们有了兴趣。 “降价等于承认自己过去定价过高，果然一段时间内可以赢得新客户，但对于更多已经购买产品的老客户，他们会有落差感，市场的忠诚度会变差，或许以后他们会转向价格更低的其他公司。如果维持价格不变，自然没有竞争优势，是被动的让人选择。只有提高价格，增加更多的保证和服务，才可以巩固现有的地位。”让一个爱面子爱到疯癫的人回答这种问题，结局必然是这样，秦岚自信的微笑，“要让客户知道，我们寰宇的档次是和那种新成立不知道几天后会不会倒闭的小公司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分价钱一分货。” 很聪明的方法，既将问题回答圆满，又PMP恰到好处。面试官纷纷点头，交流目光。 看再没有什么问题了，秦岚便礼貌地离开，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抬头看了眼挂钟，还有充裕的时间回家睡一会儿，然后去便利店上班。 叮。电梯停在了她这一层。 突然，秦岚感到背后来了一个人，靠得太紧，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回头，嘴巴就被人粗暴的捂住，身体被一双手臂蛮横无理地拖到了边上的楼梯间。 秦岚猛然挣脱掉束缚，挥起手中的包包就像那人砸去，却在看清那人后硬生生停住动作。 “齐、齐飞？”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她以为他还要面试其他的人。 “怎么，很不想见到我？”齐飞挑眉，高大的身躯拦住她的去路，“又想逃？你现在是想逃到谁的身边去？贺修远？陆人甲？还是那个一见面就可以拖上床的小男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前的人不是齐飞。平日里虽然他说话刻薄，总是喜欢挖苦她，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用肮脏的语言污蔑她的人格。 “你放开我！” “嗯？为什么就是我不能碰你？” 心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刺痛，让她微微皱眉，对，就是他不可以的。明明有了新欢，就不要纠缠她了好不好，刚刚结了疤的伤口，不想再次被撕裂。 把他的沉默看成心虚，齐飞的脸色更加阴沉。 “面试的时候勾引面试官？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没有！”秦岚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你喜欢把裙子撩到这里？” “干什么？”大衣掉落在地，秦岚尖叫，企图拍掉向她的大腿袭来的手，指甲却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 男人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要大，齐飞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身后，然后把她困在他和楼梯扶手 之间。秦岚扭动着身子徒劳挣扎，没想到她的举动完全起到了反效果，秦岚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齐飞身体温度 的飙升。她的脸顿时变成了番茄。 “你最好，不要乱动！”低沉的嗓音在秦岚的耳边响起。 秦岚赶到男性气息吹拂在她裸露的脖子上，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火热的唇落下，死死封住了她的唇。 身体一阵轻颤，多少个夜晚，她在冰冷的床上缩成一团，瞪大了眼睛回忆他的温度，直到昏沉地睡去，梦中依旧眷恋着那双紧紧拥住他、让她温暖的臂膀，现在……也是在做梦吗? 秦岚迅速回神。挣扎开，"喂，变态!你住手啊!" 齐飞邪佞地低笑，"你叫啊，外面搭电梯的人会听到的。" 隔着安全门的玻璃窗，秦岚惊慌地看到那些面试的人都出来了，笑谈着在那里等电梯。只要有人稍稍往这边看一眼，就能发现楼梯间里的旖旎。 "如果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就闭嘴。"说着，他咬了下她敏感的耳垂。 "唔……"秦岚差点呻吟出声，"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和新招的何秘书做?" 到这种时候还嘴硬，她属鸭子的吗?齐飞没好气地回答: "他是孕妇。" "所以……"才来找她吗?伤心啊……原来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有了孩子。短短几个月，她的位子 就被替代。 秦岚感到无法呼吸，这种痛几乎把她的理智撑破，强烈的悲哀让她盲目，只能看到一样东西，那就是齐飞严肃的脸，就算是追后一次也好，她需要他的拥抱。 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但这个可恶的女人，用她的一切死死地盘住了他，让他很难忽视身体的热度。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对，被她逼疯了! 狭小的空间持续升温 Part 26 这个女人真的一点都不怕见到他。秦岚果真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今天是二次面试，她竟然可以在初次面试里脱颖而出进入二面，真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她是秦岚啊，他所熟悉的骄傲的女人。 见到他的时候，秦岚只是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客套仿佛他们并不认识。 齐飞眼色一沉，他知道今天的议程，秦岚将是最后一个面试的候选人，距离面试时间大约还有三刻钟。 趁没人看到的时候，齐飞把休息间里的秦岚拽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同的办公室，不同的心情，就连齐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迎着他犀利的目光，秦岚从容大方地在桌前坐下，昂着下巴。 “请问齐先生抓我来有何用意？” 他步步逼近，像头危险的野兽，随时可能把她的脖子扭断。 秦岚注意到，当她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门就自动反锁，周围的百叶窗落下，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即使两人没有触碰，房间的温度也在暧昧的空间里逐步上升。 “你还真敢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要这份工作。” “你知道我不会帮你。”他傲慢地从高处俯视。 “是，我只希望你不要妨碍我。” 这么多日子不见，她真的是越来越嚣张，完全不在乎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你可是捅出过大大篓子的人啊。”故意刁难的语调出来了，齐飞向来就不是什么善人，现下他更变本加厉，“你还想在这里混？” “如果顾及这件事的话，寰宇就不会给我寄笔试通知信了，所以如果没有人阻拦我的道路，我一定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获得这份工作。” “你的意思是，为了能够进寰宇，怎么样都无所谓？” 秦岚点了点头。如果有谁可以践踏她的尊严，那非齐飞莫属。 “就算我对你做那种事情？” 阴冷的目光像是冰锥戳着秦岚的眼睛。这个男人到底想怎么样？因为女朋友怀孕了，忍不住就来找她？真是好笑，好笑死了！ “等一下。”她打断齐飞的话，“如果你非要对我做那种事情，请你做一个文明人。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因为小事情而失去它。” “小事情……”他快被她逼疯了。 “对，反正你占了我便宜，我也很享受。” 为什么杀人犯法呢…… “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一把拉过秦岚，“但是秦小姐，你未必太低估我了。” 她惊呼，人已经被他困在怀中，炽热的唇压下来，让她不能呼吸。 无论是温柔的还是粗暴的，秦岚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她越是倔强，越是令齐飞有征服的欲望。 暴风雨般的纠缠，让她几乎迷失了自己。过去从来没有的体验，竟有一种喜欢被齐飞残酷对待的感觉。 要不是看到她红了眼圈，齐飞还真以为秦岚喜欢他这样的对待。 该死！他要的不是这样的效果，为什么事情总是朝他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无论如何折磨打压，她都不会求饶吗？他只看见她哭过一次，还是扑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齐飞把所有的怒气和积怨都发泄在秦岚的嘴唇上，仿佛只有这样才是因果报应的重点，才是他挽救尊严的最后方式。 即使是隆冬时节，激烈地吻在一起的两个人鼻尖都沁出了汗珠，热度逐渐在喘息中平复，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疯狂过后，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分开。 “阿嚏。”秦岚打了个喷嚏，身体颤抖了一下。 齐飞穿起外套，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依旧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空调的温度调高。 二面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秦岚顺利通过，她成为了最后筛选后剩下的30人之一，而在这30个人里面，最后能留下的只有10个人。 “现在开始你们要进行为期3个月的培训与测试。只有通过所有考核并取得优异成绩的人，才能最终进入寰宇的大家庭，但这3个月里没有薪水，没有补贴，寰宇只付钱给真正合格的员工，而不是实习生。” 秦岚犹豫了一下。没有工钱意味着未来的3个月里，她只能靠便利店的薪水过活，如果最后落选，这3个月的针对性培训将毫无用处。而且培训的课程相当难，寰宇设立在这个城市的主要业务是资产分析。这对于一个没念过几年书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书。不但要记很多东西，还必须在3个月里掌握一门外语。 她咬了咬牙，决定留下。一方面她自信可以成为三选一的人，另一方面在这里出入，总能看到齐飞。 秦岚越来越弄不懂自己，眼前是个泥潭，她却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任凭自己陷得越来越深。她和齐飞的关系已经混乱得只能用纠缠二字来形容，为什么她还不肯放弃？ 讲师做完培训，说道：“你们学的东西都是应付执照考试，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问题，除此之外，3个月内，谁为寰宇争取到最多的客户，谁就能留下来。不讲背景不讲学历不讲经验只讲实力，明白？” 她稍稍从白日梦里回过神。 实力？还八粒呢……秦岚撇了撇嘴，她销售精英的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这里有人能比她强？ 或许是过去运气太好，把现在的运气提前用完了，使得她现在连最基本的指标都完不成。 每天徒劳地把时间耗在打电话上，眼见身边的竞争对手不停地成功做成单子，自己却总是没有开业。 “怎么会这样？” “可能有些道理。”陆仁甲在边上吃着便利店的食物说。 秦岚悠悠扫他一眼，“你是谁啊？” 某人顿然露出悲哀的神色，食不知味。 “噢哟，我是开玩笑的呀，阿仁，你天天来看我，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真是个别扭的人，每天过来都要找借口。不是买酱油就是买卫生纸，天天不重复，这么久下来，他们家应该都可以开家小型的便利店了。 见终于被秦岚记住了名字，阿仁开心地摇晃起尾巴。 “好了好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秦岚，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你以前获得订单太容易，一定有问题。我们家的老板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就算是他的侄子都不给面子的。那个时候，说实话，其实我是想看看你怎么出丑的，毕竟相亲那会儿被踩得很没面子……” 陆仁甲担心地望了她一眼，确定秦岚没有对他生气才继续说，“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过得太顺了？” 她的确没有化多少力气，却比所有人做得都好。自我膨胀的优越感，让她看不见潜伏的危机，也无暇思考为何得来全不费工夫。 况且，秦岚是一个自信到自大的人啊，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成就是别的因素促成的。 记得当时齐飞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 陆仁甲吃了口牛肉丸。 “我觉得这是一个局，最终目的是洗钱事件。有人很早就盯上了捷达，想要把它挤垮，那个人非常清楚你的个性，所以一步步把你诱进这个局里。” 丁东。 自动门开了，有客人来。 “欢迎光……”秦岚顿时变了脸色。 Part 27 来人的表情也不会好看，本来这几天就黑着脸的齐飞，在看到秦岚，以及她身边肉丸吃到一半卡在嘴里吐不出来的陆仁甲，霎时那双硬挺的剑眉化成了刀子一般的线条，冷睇的眼神染上寒霜。 “啊！是你！”陆仁甲立刻跳到两人之间，妄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秦岚。 “你在这里……工作？”齐飞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真的很欠修理。 陆仁甲大声说：“无论是在哪个岗位都一样是在为人民服务！” 秦岚把阿仁一把拉开，还丢了个多管闲事的眼神。 看他们眉来眼去，齐飞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在他的眉心放一张纸，都能夹住了。 秦岚冷哼，“要你管。”弦外之音是，买好东西赶快滚。 收银台上立刻出现一包包装得像糖果一样的彩盒，仔细一看竟是…… 秦岚面无表情，“12块5角。”收了他的钱，顺手把东西扔进口袋，“谢谢光临。” 走到门口的时候，齐飞停住脚步，幽幽地回过头，嘴角扯出冷笑，“忘记问你喜欢的口味了，自己买，我报销。” 陆仁甲的嘴巴瞬间变成了O型……卡在嘴里的那个丸子终于顺利掉到了汤杯中，溅起朵朵汤花。恍惚间，他听到秦岚说：“你明天不用来了。” “为、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和秦岚混熟。 “我要换个地方打工。”她说。 秦岚垂着头，很不开心。陆仁甲知道刚才那人来者不善，不过就算再大的打击，他都没有见过秦岚这副沮丧的样子，她总是自信满满、乐观，又充满力量。看来这个男人，是她的死穴……一想到心中的女神也有死穴，他就悲伤不已。 安静地过了数日，秦岚淹没在整天的培训考核以及电话外呼中。玻璃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哭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兆头。 果然，在无人的茶水间，她又碰见了齐飞。 “你为什么换工作？故意躲开我？”齐飞拦住了秦岚的去路。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秦岚端着咖啡杯反问他，望着他的脸上写着“快点坦白”，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换个兼职而已，难道还要你批准，就算我在火星卖馄饨你应该也不会在乎吧？” 错了，他就是该死的在乎！不给他看到就算了，还偏偏给他看到陆仁甲和她两个其乐融融的样子。 “今天晚上到我家来。”他说，黑色的眸子因为气愤而发出瘆人的光。 “我有其他的安排。”秦岚说得风轻云淡，优雅地要从他身边通过。 齐飞抓住她的手臂，“如果你不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应该自己很清楚。” “秦岚，你在这里啊，有客户找你……” 听到人声，齐飞自觉地隐没，秦岚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微笑着迎了上去。 秦岚成功邀约的是一家小公司的行政，她知道这位客户今天不一定会下订单，只是来看看。因此，在介绍了资产经分的几个成功案例之后，秦岚神秘一笑。 “如果下次有空的话，我可以再讲一些依靠我们公司的经分系统成功的秘诀，今天实在是有点事，下午公司又要开会，真不好意思。” 她留下一个悬念，等到客户真的想买的时候一定会回来找她。 “秦岚，你心态真好。”同为实习生的小王赞叹，“都不急着叫人签约。” 那自然，秦岚最拿手的就是装腔作势，就算到现在为止一家都没签到，她也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不能着急，更不能让客户觉得她急于把商品卖给他，着急会让客户联想到这个商品是不是挣了我不少钱…… 秦岚懂得销售的潜规则，她只是缺少时间去验证。事实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被资产分析的课程所占。经分理论对别人而言是小菜一碟，对她来说则犹如天书。秦岚时常感叹，早知如此，以前多读两年书就好了。 Part 28 “你分心了。”男人开口，把秦岚从白日梦里拉回来。 “啊？”秦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在不注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朝某个微妙的地方发展去。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感觉他们的心可以靠得近些。向来不缺女人的齐飞，竟是以这种方式挽留着秦岚。说出去，会让何夕笑到流产。 “我要回去了，明天有考试。”她书还没看。 至少不是回去会情郎，他该满足了吧。可惜齐飞向来贪得无厌。 “不行，你留下。”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你女朋友知道了怎么办？” “我没有……”他突然打住，似乎不想被秦岚知道，自她离去，他的身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就算是何夕，都因为太聒噪被他遣送回去。 这是男人的耻辱。 翻了个身，齐飞从背后抱住秦岚。 “我没有打算告诉她。” “哦。”半明不寐的眸子已经充满倦意，“那捷达……后来怎么样了？” “倒了。” 自信的人是不会感到内疚，自信的人只把好事情套在自己身上，坏事情一律往外推，但此时此刻，秦岚却因为陆仁甲的分析而动摇了。 说不定她真的是蠢，和齐飞之间的感情走到今天这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齐飞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相反的，他非常满意这件事的结局。是他主动把捷达送给了伶俐通讯，不过他带走了捷达最想要的几个专利，只留下一群散沙员工和超级大的烂摊子。 特洛伊的木马计知道吗？早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齐飞就打算用木马把伶俐通讯给拖垮。 最近果然都听不到他家的消息。商场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如果有人要玩游戏的话，他齐飞照样奉陪。 眼前最麻烦的还是秦岚的问题，这是齐飞不能控制的。他不会拉下脸求她甩开其他男人回到他的身边，也不甘心就怎么放手。 天杀的，他该拿她怎么办？ 可惜秦岚不会把这是往深处想，这些天来仅仅应付培训就很累，她在熟悉的怀抱里，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秦岚没有时间沮丧，媒体安都像冲进战场一样推开培训教室的门。本来想要复习的，昨天晚上却在齐飞的纠缠下什么都没看下去。面对惨白如她脸色的考卷，秦岚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熬到交卷，下午她又开始千篇一律的电话销售，总希望能在潜在客户里挖掘一些签约者。 花了无数辛苦的口水，终于有个人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秦小姐，如果您能在半小时内到我们公司，我想我们老板还有空，因为他的一个约会正好取消了。不过您最好能让男员工来。” 自己的生意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做？秦岚抓起包包和材料便出门，绕过了大半个城市，终于按时赶到客户的公司。 穿越业务区，清一色的男性忙忙碌碌，要不是她仔细看了地址，还以为来到了和尚庙。 接待人员一见她，眉头紧皱。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秦岚问道。 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有一个女员工哭着从房间里冲出来，差点不小心撞到她，边上有人安慰这个女人。 “COCO，别哭了，老板就那个样子，其实心眼不坏，你忍忍吧。” “色胖子，每天都捏我屁股……呜呜呜，我要辞职。” “算了啦，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年级长一点的女员工劝她，“文秘工作的待遇，这里算最好的，被捏几次又不会少块肉。” 秦岚恍然明白，对方当初说要一个男员工来的原因。 “秦小姐，您看今天是不是……” “没关系，我想见见你们老板。”她是不会害怕的。 推开门，秦岚看见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微秃的脑门反射着光。 “来得正好，快去泡杯茶来。前面那个摸下屁股就哇哇大叫。” 带她进来的男员工有点尴尬。 “老板，这位是秦小姐，是寰宇过来的，前面我给您说过，还记得吗？” “寰宇的女人？”色迷迷的眼神不断在秦岚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变成透视眼，通过显现看本质，“长得倒是挺不错的。” “您好，这是我的名片。”秦岚恭敬地双手奉上。 不料，胖子并没有接受她的名片，反而绕到了她的背后，在她的翘臀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老板！” 男员工大叫。完了，自己家的女员工被他骚扰一下就算了，就连寰宇的业务代表都不放过，会被控告的！ 秦岚没有他这么惊慌，她只是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胖子的面前，脸上没有一点愠色。没有听到尖叫，胖子索然无味地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说道：“看来寰宇的诚意不过如此，找个女人来和本大爷谈，根本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他瞄向自己的员工继续说，“女人的价值本身就是个花瓶，价值就是给人摸摸屁股，没脑子又没胆识，除了能帮你生儿子，真是一无是处。” “这位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秦岚高昂着下巴，不卑不亢，“我们公司有没有诚意，我有没有能力，应该是您听过我的介绍之后的判断。我们的资产经分曾经为数间大公司提升了数千万的利润，向您这样的高级管理者和成功企业家，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臆断而损失一笔财富的。”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老板面前这样讲话。男员工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豆子眼转了一圈。 “你真的这么想和我做这笔生意吗？”他问。 秦岚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听听你的意见吧……不过不是在这里，今晚你到我家来，我们好好聊聊。”胖子拉住秦岚的一双纤纤玉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搓来搓去。 秦岚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僵直，只是用柔柔的水一样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大色狼。 “好，一言为定。” 匆匆赶回办公室把拜访日志写好，实习生专用的办公室里已经不剩人影。 “今天晚上过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做她的背后灵。 秦岚头也不回，“今晚不行，我去见客户。” 齐飞忍了忍，这是他今生最大的让步，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他是爱她，但不表示可以无休止地等待她回心转意。人都有极限，一旦过了度，有些东西就无法挽回。 齐飞非常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秦岚跟他走，才有可能好好谈谈。让她听话的唯一途径，他能想到的便是可悲的威胁。 “如果你不答应，我看这份实习就到此为止好了。”他冷冷地说。 秦岚的火气蹭地窜上来，为了工作上的一个客户她可以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用工作威胁她！横竖横了，管他呢。 “我已经努力到这个份上了，随便你怎么样。总之，今天晚上我没空！” 齐飞早就知道秦岚是不可掌控的，惹急了，她就会突然消失。无情无义的女人，却又像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针，无法忽视，让他心痛。 齐飞最终还是选择目送秦岚走进熙攘的暮色之中。 秦岚来到约定的地方，中古式的老房子被置办得相当整洁，窗外两株腊梅在寒冬里依旧傲然芬芳。 胖子看到她，笑得眼睛都变成两条缝了。 “看来秦小姐也是明白人。”说着，他的爪子就要搭上秦岚的肩膀。 秦岚灵活地躲开，没有一丝厌恶的表情，依然笑脸迎人。 “我今天是以寰宇业务代表的身份与您来商谈资产分析的事，您对我所做出的一切将视之为对寰宇做的事。” “女人。”胖子的嘴角挂起一抹不屑的嘲讽，轻浮的动作却明显收敛了很多。 “职业是不分男女的。”秦岚说道，“相信您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不然贵公司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胖子突然大笑。 “小姐，你很会哄人开心，不错不错，你是和我谈生意的第一个女人！不过……”胖子停顿了一下，“有胆识并不代表有智商。” “我会展示给您看的。”秦岚自信地说道，然后她跟随胖子向他安排的小房间走去，一点儿都没有犹豫。 直到离开胖子的房子，秦岚才想起来后怕。这是她的赌博，她赌胖子的本质不坏……但也有可能，她被对方拖进房间吃得一干二净，报警都会直接被当做投怀送抱处理。 幸好她看人看得准。如果不是为了赢得客户，她怎么会如此不要命。 冰冷的风吹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真冷啊，想想明天还要继续过这种煎熬的生活，干脆冻死在夜里算了。 她吸了吸鼻涕，感觉鼻子已经冻坏。没办法，她没有太多的钱去购买稍厚些的冬衣，大衣里面始终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 虽然这里是富人区，但阴暗的角落仍有蜷缩成一团的流浪者。仅一墙之隔便泥云之别。秦岚摇了摇头，她会努力，绝对不可以沦落，就算死也要死在豪宅的门口。她用不容践踏的自尊铸成心的堡垒，在这残酷的世间，狡猾而不奸诈、凶暴而不残忍、强悍而不滥用地活下去。 已经走了很久，道路逐渐空旷，没钱打车的秦岚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冷风搜搜的，响起在黑夜里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 她突然停住脚步，背后的脚步声跟着戛然而止。 秦岚不敢回头，她怕看到跟上来的流浪汉，只能壮胆继续向前走。 背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就在快要追上她的时候，秦岚猛然反手向后挥包，企图给来人一记威力巨大的勾拳。 “你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喝止住秦岚的攻击。昏暗的路灯下，齐飞的身形笼罩在柔和的黄色光晕中，仿佛他才是夜晚唯一的光源。虽然一如往常没有表情，但是就能让她觉得安心。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秦岚捂住嘴，有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我……我以为是坏人。” “你真有胆。”齐飞抓着她包包的带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这种情况下，一般女性不是都应该选择逃跑吗？”他板着的脸像敷了一层石膏。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鬼鬼祟祟走在人家后面！” “难道你要攻击每一个走在你后面的人？”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好了，可惜这是奢望。 “就是因为你啊，我觉得无论走在哪里都有随时会被袭击的可能！” “你胡说什么！” 齐飞的脸色发青，拳头上的青筋暴起，再不识时务的秦岚都知道不能继续火上浇油了。 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还是转移话题的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告诉她自己不放心才跟来的吗？不，当然不。 “我路过。” 切，还打酱油路过呢。 秦岚对他敷衍的话语嗤之以鼻。不过这附近是高档住宅区，于是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结婚？” 齐飞的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是白痴吗？ “女朋友都怀小宝宝了，难道你想不负责？”她语调上扬，好像是居委会主任那样教育他。 本来齐飞很想和她说实话的，但看着那双挑衅的眸子，真想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你管得着吗？”对，何夕说的没错，他在装腔作势，用一种折磨自己的方式。 “你这个人还真没RP啊！”她夸张地拍着胸口，一副不幸中万幸的样子，“幸好我们有做措施，不然那个倒霉蛋就是我了！” 光线太暗，他看不见秦岚颤抖的嘴唇，看不见她悲哀的目光，只有尖锐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浓郁的悲哀在齐飞的嘴角静静地扩散，扩散成一抹深刻的自嘲。 “春天。” “嗯？” “明年春天见父母。”他说。 “……是、是吗？”秦岚吸了口冷气。 听到了吗，这就是他的回答，谁叫她多问呢。明明可以装作不关心，不关心就不会心痛，心痛得像死掉一样。 见她没有了声音，以为是她漠不关心，齐飞更加懊恼了，嘴角一抽，挖苦般地讲出这么一句话： “不像某些人，连上门拜访都不肯。” 是啊，她的家是不能给齐飞去的，不然他会失望。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因为她连家都没了。 秦岚仰起头望着夜空，深冬季节天空变得好干净，那个曾经流着鼻涕和她在山顶看星星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会儿，秦岚回过头对他笑，笑得妩媚动人，好像夜晚的妖精。 齐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只觉得心猛地抽搐，好疼。 她说：“祝你们幸福。” 这个笑容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齐飞，她有没有很开心地笑出来呢？ 齐飞的心往下一沉，神情不由得更显冷漠，就跟现在的气温一样冰冷。 “随便你！” “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齐飞。”她说。 Part 29 之后的几周，齐飞真的不来找她了，或许他腻味了，或许他忙于照顾怀孕的准新娘。秦岚笑着接受事实，因为她坚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尊严。 时间和精力都像沙漏里的沙子，在一分一秒中逐渐流失。她住的地方实在太冷了，感冒伴随低烧，终于，她病倒了，整天昏昏沉沉记忆力减退不说，就连脑子都没有平时好用。 “那个谁，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岚当他放屁，她趴在桌子上听课又不是第一天。 休息的时候，她游魂一样晃到休息室想倒杯水喝。远远就看见齐飞和他的几个手下走过来，她拿着杯子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而齐飞也就这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等他们终于走过去的时候，秦岚回头张望，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不断地叹息。这下，他们终于成了路人。 “啪嗒！”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水贱得到处都是。秦岚疑惑地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右手，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空洞。 终于到了一年里最寒冷的时候，三个月的实习已经接近尾声。看着别人都赢得了两位数的客户，秦岚只要想起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业绩，就有一种悲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接下去的几个星期扭转乾坤，虽然她曾经是闪耀的星辰，但那个时候她看到的无非是井口一小片的天空。 也好，快点过去吧，这段煎熬。不管是什么结局她都接受，再没有和齐飞分手来得痛苦的事情。 头好痛，简直要裂开。没有钱和时间去看病，她望着满桌子的培训材料和客户信息，深深地感觉到无助。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不管如何努力都实现不了的梦想。如果能够早点放弃，就好了。 “秦岚，最近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好像被抽掉了活力，像具行尸走肉。 秦岚疲惫地看了眼坐在米粉排档里的陆仁甲。 “哦，又是你啊。”她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今天她的生理期来了，肚子很难受，心情也很差，看什么东西都是灰的，没有心思和他闲聊。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回去休息下？”秦岚斜眼看他，没有说话。 外面有人叫买单了，秦岚答应着朝门口走去。陆仁甲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叹息，她无时无刻不发散的光芒已经隐去。 如果秦岚的生活真的这么困难的话，由他来承担好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比不上她过去的日子，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安逸稳定的生活。 见到她回来了，陆仁甲鼓起勇气迎上去。 “秦岚，我要和你说……” 秦岚摇晃了一下，向前踉跄。陆仁甲赶忙上前扶住。 “啊！你的身子好烫！”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一定是生病了！别站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秦岚从他的搀扶中挣脱出来，“不行，我还有看摊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打工机会。 “我帮你看好了。”陆仁甲坚定地说，仿佛面前即使是一堆定时炸弹，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守着。 “那就谢谢你了。”她慢慢解开围兜，每一个动作好像都要用上很大的力气，“凌晨1点收摊，我先走了。” 秦岚要摇晃晃地离开了热气腾腾的米粉摊，她瘦弱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倒下。陆仁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多么坚强的女性，就算生病了仍旧坚持岗位，不愧是他崇敬膜拜的女神！呜呜呜，好想哭…… 有人拉拉他的衣角，“大叔，你的鼻涕流到米粉里了，我能不能换一碗？” “小朋友，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大叔青春的眼泪吗？” 秦岚抱着肚子把自己塞在床和墙壁的夹缝里，妄图降下身体的热。她所有打工的钱都花在房租上，勉强可以吃两餐，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暖气设备。如果这种情况被秦穆知道，他一定会冲过来骂她的，所以，不可以告诉他。 一冷，她就会难受，肚子里像有一把小刀在刮，如果她的烦恼能随着这种东西一起排出体外就好了。明明都已经有了这么痛苦的经历，为什么她还不能忘记他，那个男人真是比痛经还要令人烦恼的存在。 什么都乱了，自从遇到他开始，她的生活就被搞得乱七八糟。如果不认识他就好了。如果不认识他，就不会丢掉稳定的饭碗，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在隆冬腊月蜷缩在这样一个四壁空空没有暖气的亭子间。 如果可以忘记他就好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秦岚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狭小的空间，给人一种走投无路的错觉。她快窒息了，不行，得出去透口气。 拖着疲惫的身体，秦岚晃到街上，时间已经过了12点，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她呆立在公用电话前，犹豫了一下，摸出一个硬币。 打给谁呢？不能打给爸妈，会让他们伤心，小穆也不行，他在考试……有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贺修远……一切灾祸的起源，不，打给他还不如去死。 硬币已经掉了进去，不拨号会被吃掉。秦岚再没有多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响了两下，便有人接听。 仿佛害怕对方会挂机，秦岚迫不及待地说道：“喂，你好，我是BLUE BLUE，我需要帮助。”说完，立刻心慌地挂断，就连地址也没有说。 一个女人的寂寞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只要曾经给过她希望，只要对她伸出的手是热的，对方是谁对她而言其实已经并不重要。 MYTH啊，如果你真的是伟大的魔法师，那就飞过来教教她吧。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而安静的街上，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脑子已经被连日的热度烧得有些晕乎乎的，只能在冷风的吹拂下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秦岚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好像快要死掉的人总是会像看幻灯片一样重温过去。 那些日子，为什么没能好好珍惜？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用生命去捍卫那段感情。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过了年，就是春天，他们就要互见家长，就要结婚了，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发请帖。糟糕，她没有礼金，也没有好看的衣服……能不能不参加……自己的葬礼？ 忽然，远处有了飘渺的亮光，俨然是从天堂降临的魔法，是MYTH来接她了呢。 秦岚扯出一个苍白而诡异的笑，像飞蛾那样朝着夜晚唯一的亮光冲了过去…… 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午夜的宁静，秦岚的身躯陡然倒下，冰冷的地面托着她瘦弱的身体。 秦岚沉沉地睡去，梦里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拥住。 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怀抱。 “老公，你撞到人了！”副驾驶位子上的女人尖叫。 “不可能，车子还没碰到她就停了，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孙俊叫得比他老婆还要嘹亮。 -Part 30 秦岚从混沌的黑夜里睁开眼，然后又合上，她情愿自己还在睡。但是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让她不得不从昏睡中醒来。 “你给我醒一醒，要睡到什么时候，你是猪吗？” 拜托，人家看到昏迷病人醒来的时候不应该都欢呼雀跃情意绵绵的吗？哪像他这个暴力狂，好像不让她陷入深度昏迷不甘心一样。 “先生您要这样，病人会脑震荡的！”护士赶紧把齐飞拉开。 再也装不下去，秦岚只得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好憔悴的一张苦脸，胡子没刮不算，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脸色好差，黄中带黑。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经被他自己糟蹋得乱七八糟。 他多久没有睡觉了？ 秦岚直愣愣的目光盯得齐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听到他说话，秦岚的眼波流动起来，笑得温温然。 她的笑容像一束光冲破了齐飞心中的乌云。他捂着胸口，突然觉得像有猫爪挠过，酥酥麻麻。只为这一笑，就算她讲出再伤人的话，他都可以忍受了。 可惜，齐飞还是低估了秦岚令人抓狂的非凡能力。 秦岚微笑，然后问：“请问，您是谁？” “什么？” “我不知道您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再说一次！” 秦岚很镇定，依然保持着优雅的语气。 “这位嗓门很大的先生，您究竟是谁啊？” “你连我都不认识？” 她点了点头，用小动物般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这个表情不是装的，不然她就是世界级别的影后。齐飞顿时有一种脑溢血的预感。昏迷了3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啊！先生，都说了你不可以这样猛烈地摇晃病人。” “不准装傻。” 手上插着针管，身子被摇来摇去，她真的很辛苦啊。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粗暴，呜呜…… 齐飞的脸色由青转黑，又变得惨白。 “医生！”他大叫着冲出病房。 被摇得头昏眼花的秦岚，终于安全了，她转过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护士小姐。 “对了，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叫MYTH的人。” “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前台。” 真人她的确没见过，但是脑海中却总有个模糊的概念。秦岚想了下，决定描述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魔法斗篷，手里拿的是龙之剑，大概180公分的样子，脸上有条疤，头发是墨绿色的，总是喜欢不说话，牵着条小龙走来走去。” 护士的脸由青转黑，又变得惨白。 “医生！”护士大叫着冲出病房。 经过多方会诊，秦岚的病被诊断为营养不良引发的脑压过高脑冲击性记忆缺损症候群。 主治医生安慰齐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这是种患病率很小的疾病，但并不是说治不好，况且现在病人只是缺失了部分记忆，常识什么的很清楚，智商，嗯，智商也挺高。好好调养说不定能恢复。” “这个病和咖啡喝到食物中毒相比，哪个概率比较大？” 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意义。 “哦，没什么，请继续。”等齐飞回病房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他依稀看到拐角处，有个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那个人的侧面，极像某人。 不可能，贺修远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赶紧跟上去，却谁都没有看到。一定是连续守夜让他精神疲惫出现了幻觉。 走进病房，秦岚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他，刚才掐她脖子又摇到她晕得想吐的恶性历历在目。 “你是谁？”她卷着被子缩到床脚。 “我是齐飞。” “齐飞是谁？” 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在装，就算是平日里，这个女人的演技也很高。可是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去过多追究。 齐飞叹了口气，坐在她的床沿，柔声对她说：“我是MYTH。” “MYTH？”秦岚怀疑地上下打量他，眼里写满诧异，好像她面前的人突然变成了半兽人。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最强的魔法吗？”齐飞把一只手机递给她。 秦岚犹豫着，按下心里的那串数字。不一会儿工夫，美妙的铃声就从齐飞手里的另外一个手机里冒出来。 这个人，掌握着MYTH最强的魔法。秦岚怔住了，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好像要透过他看到其他什么东西，又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就在齐飞以为她发生病变的时候，她笑容灿烂地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BLUE BLUE。” 这个电话号码是齐飞刻意留下的线索，本来是想制造一个和好的契机。但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他意识到秦岚根本不可能主动向任何人求救。她宁可高傲地死去，也不愿卑微地向人低头。这场较劲是他输了，其实，自从爱上了装腔作势的秦岚，他就没有赢过。 齐飞把她拉向自己，说道：“我们回家。” 笑吧笑吧，所有人都可以耻笑他为了面子差点失去了所爱。 秦岚突然从寰宇的培训计划中消失，谁都没有多想。在这么严酷和苛刻的要求下，悄然退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正因如此，秦岚的生活一下在空虚下来。 “齐飞，我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的家人在哪里？” “以前我是干什么的？” “我还有其他朋友吗？” 她像个孩子一样整天缠着他问东问西。齐飞有些羞愧，事实上，除了秦岚曾经在捷达和寰宇工作的事外，他对他的生活一概不知。秦岚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和朋友，甚至不同意他上门拜访父母。过去，他尚且可以把她的行为理解为对自己有所保留，但现在想想，秦岚却是像刻意隐瞒了一样。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她非常认真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住在你家，你女朋友不反对吗？” 他呛了一下，要不是看到她无辜的表情，差点以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已经恢复了记忆。 “像你这样的，要不是已经结婚，就是有一个交往时间很长的女朋友在国外读书。”秦岚很认真地说。 “很遗憾，两种都不是。” “真的？”她眯起眼睛，“不要骗我哦。” “呃，突然想起来我有女朋友的。”齐飞眼中带笑地望着她。 秦岚眼神一黯，笑容收敛起来。齐飞失笑，捏了下她的鼻子。 “傻瓜，我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当真？” “你要证据吗？” 齐飞打开电脑，登录她熟悉的网游世界，他已经接任了秦岚的权杖成为了工会的首领，而工会的名字也按照新继承者的意愿改成了“MY BLUE BLUE”…… “我的岚岚？”秦岚指着屏幕念了出来。 原来打算和好的契机，现在被他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也算是有点价值。 男人笑意盈盈，将她受宠若惊的可爱表情收入眼底。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不必想起什么，他们可以从今天起，重新开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快刀斩乱麻，在一团糨糊的混乱中，出现了一个更加糨糊的混乱，所有的定式都被打乱，重新洗牌。 没有工作的秦岚在齐飞家过起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瘦弱的身体也一天天康复。她什么都忘了，不再是那个清高，并且倔强到牛都拉不回来的秦岚。 这个世界上她谁都不认识，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称是她男朋友的齐飞。她爱他，他也爱她。每天都在一起，没有吵架没有争执，安逸地过着波澜不惊的小日子。偶尔她会出去逛逛，就像今天。 “秦岚，你还记得我吗？” 秦岚拎着购物袋，望着这个女人。她很美，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样高贵，好像在她面前的人都必须行屈膝礼才不是一种亵渎。只是秦岚看着她，像看无差别的陌生人。 “我是伶俐，皇甫伶俐啊。” “皇甫伶俐？”她重复着她的名字，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要不要去喝杯茶，我们叙叙旧。”伶俐说。 秦岚被她拉进一间富丽堂皇的茶室，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常去的地方。她局促地坐在那里，像个高中生不小心闯进了夜总会。幽香环绕的包房里，伶俐为她添上了杯上等的普洱。 “过去你不是这样的呢……”皇甫伶俐的眼中露出惋惜。 “其实过去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秦岚露出小女人的笑，只要一想到齐飞她就觉得幸福、 “这样不太好吧……你知道你现在住在谁的家里吗？” “齐飞啊，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见秦岚对她的话有了兴趣，皇甫伶俐莞尔，慢悠悠地说道：“话说这个齐飞，可是坏人呢。” 皇甫伶俐今天在找她，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她是那种滴水之仇涌泉相报的狠角色。齐飞让她吃的大亏，现在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而秦岚，凭什么让修远哥哥如此费心，发生车祸之后只是失忆，未免太便宜她了。 “齐飞他过去是捷达的老板，而你是他的秘书。这你都不记得了吧。后来他为了做成绩。不惜把你当做棋子让你背黑锅。现在他这样对你，其实是内心有愧在补偿你。” 皇甫伶俐从包里拿出一些文件和照片摊在她面前。 “后来你的生活穷困潦倒，他非但不闻不问还另外交了女朋友。”伶俐从中拿起一张齐飞和何夕的照片，“你为什么还可以和他住在一起？” 秦岚沉默地看着她。皇甫伶俐以为她被自己说动，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这很正常，你去把他保险柜里的几个密封的文件袋拿来给我，我会教你怎么识破他的诡计。” 虽然齐飞很聪明地把专利从捷达转到了寰宇，还留了一个烂摊子给她。但是，一定有什么是他一直在维护的。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根据齐飞的个性，里面一定是捷达最珍贵的宝藏。 “那个里面有什么？”秦岚问。 “那个里面啊……”皇甫伶俐拖长了语调，尾音像是小猫的尾巴搔得人心痒痒的，“里面是他做坏事的证据哦。” 秦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岚姐姐会帮我拿过来的吧，只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 “不可能。”秦岚几乎想也没想，打断她的话。 皇甫伶俐不敢相信地提高了声调：“我是你的朋友啊，为什么岚姐姐不相信我呢？” 秦岚收拾了下超市的口袋，站起来，面带微笑，好声好气地对伶俐说：“皇甫小姐，可能你对我的事还不太清楚，我只是失忆，并不是弱智。”说完，也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转身走了。 走出茶室门口，秦岚深深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什么她的态度能变得如此彻头彻尾，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记得的，所有的事。 时间倒退到秦岚刚刚醒来那会儿，齐飞和护士都因为她的异样飞奔出了病房。只剩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本想恶作剧一把的，没想到把那两个人吓成那样，真无聊啊。 “秦岚宝贝，听说你被车撞了，好像没有大碍嘛。” 听到声音，她猛然抬头，看见贺修远靠在门口，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是谁啊？”她使出刚才的伎俩。 可惜某人的段数比她高出很多，不愧是面子派的当家，火眼金睛立刻看穿了她的伪装。 “再装就不像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他走进病房，关上门，“何夕让我不要来打搅你，以免影响你们感情的复合。你这倒好，复合到医院来了，是来缝合的吗？” 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秦岚在贺修远的话里抓到了关键词，“何夕？” 他突然欺近，凑到她面前，“你不会连你家表嫂都不认识吧！” “表嫂？” “亲爱的，你是鹦鹉吗？”他笑，好看得令人停止心跳，“何夕是你妈经常提起的，集光辉荣耀于一身多金又专情的现代好男人典型案例程子默的老婆，不信你打电话问你表哥。” “连他这种急冻人都可以讨到老婆！”秦岚自毁形象地大叫，“木有天理啊！” “这一点我们达到了共识。” “真的？” “不信你去问你妈，她应该知道。” 这么说，齐飞那家伙根本在耍着她玩！想想自己的委屈和难过都是给人看白戏，一股恶气涌上心口，化作一个非常庸俗的词——“混蛋！” 不对，不是骂人的时候，她怎么可以和贺修远谈得这么开心？他可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修远悠悠地说，“我不喜欢解释。在你心里我是怎么样的人和我是怎么样的人没有必然关系。”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还自负到了变态。和他相比，秦岚就还处在有药可救的程度。 “不过，既然是青梅竹马，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之后，我就不能再保护你了。” 他微笑着把皇甫伶俐的事告诉给秦岚。可是在秦岚听来，那完全不是可以笑着讲出来的话。 一直觉得自己好倒霉，总是被青梅竹马的贺修远整得半死，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贺修远为什么要整她。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如果他讲的都是实话。 “最后想问你件事，你想和齐飞和好吗？” 秦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我也有错，但他更离谱，要我委曲求全，多没面子。”虽说是自己不对在先，也轮不到他这样折腾她吧！ “我有个好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贺修远这家伙能有什么好办法，不就是叫她继续装失忆，枉费自己还对他有所期待。 但是失忆的话，她就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留在齐飞身边，没有过去，只有将来……这样也不错。想来真是可笑，到头来，她还是得信任平日最不信任的青梅竹马。 秦岚和皇甫伶俐分别之后，又去超市逛了一圈，等到差不多大家都快下班的时候，她正好回家，还没进门就看到齐飞在门口穿鞋。 “你要出门？” “你去哪里了？” 两人异口同声。 “打家里电话没人听，你去哪儿了？”他找不到她，就觉得可怕，所以提早赶回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哦，我去买菜了。” 齐飞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买菜这个行为和秦岚过去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不符。让她泡杯咖啡都会喝出食物中毒，让她下厨不是要烧了厨房？ 秦岚扭着塑料袋，可怜巴巴地说：“难道你不希望我这样吗？” 不，谈不上不希望，只是觉得反差太大。有的时候，他还真怀念过去那个总是对他大呼小叫，眼睛长在头顶的高傲的女人。莫非他有受虐倾向？ “今天有好吃的，你先去坐一下。”齐飞被她半拖半推到了书房，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她哼着小调儿把围裙系上。 即使性格大变，这手艺也不会凭空长出来，果然没过10分钟，厨房里就发出了一记惨叫。齐飞冲了进去，看到菜刀横在一旁，秦岚正缩着自己的手指，砧板上的土豆血迹斑斑。 见他一脸担忧的神情，秦岚赶紧把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像在说：你看没有断哦！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另一只手抓起血染的土豆扔进煮沸的水里，似乎想毁尸灭迹。 “痛不痛？”齐飞拉起秦岚的手。 “嗯……”她模糊地发出呻吟，柔软的身子不由得向他靠过来。 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不断地传播到齐飞的身上。头发上那股沁人的幽香搔得他心痒痒的。 顿时，齐飞感觉不妙，他身体的温度立刻进入了热带气候。 “你发烧了吗？”她天真地问他。 齐飞深深叹了口气，低头堵住那张总爱问些奇怪问题的小嘴。 秦岚的热情逐渐被他唤起，羞涩又大胆地回应他，紧紧攀住他的身体。 这一天齐飞等得太久，两个人终于可以没有芥蒂地相拥，他满足地叹息，一下子将她抱起。 秦岚惊呼，却没有挣扎，只在被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发出了“啊”的一声。 “小妖精……”齐飞声音沙哑，眼中的火焰热得好像要烧穿她。现在她就在这里，就在他触手能及的地方，他决定再也不放开。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再不出去，他们会没空吃的。 “好啊。”秦岚甜蜜地笑。 当车经过寰宇大厦的时候，秦岚忍不住抬头张望。仅仅过了几天，她的世界就变得完全不同。如果失忆这个借口能够让她心安理得地过着舒坦的日子，那过去那些努力又算什么呢？ 不想去考虑过去的事，让将来顺其发展，秦岚知道她这是在躲避真实的自我。因为她实在太累，太需要一个悠长假期。 可是偏偏有人在她的假期里，无时无刻提醒她原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秦岚！你终于出现了，我好担心啊！”陆仁甲几乎要扑过来，在齐飞犀利的眼神下，夸张的动作才有所收敛。 没想到齐飞会把车停在米粉摊位的边上。秦岚看了眼熟悉的大排档，又看了眼穿着脏兮兮的围裙冷得鼻子通红的陆仁甲。莫非自从那天起，这家伙就一直为她守着摊子？ 本来她是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在齐飞炯炯的目光下，秦岚只能说： “你……你是谁？” “我是陆仁甲啊……” “路人甲是谁？” 看她一副浑然不知的无辜样，陆仁甲彻底被打败了，男人的心啊也是很脆弱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呜……” 齐飞不说话，也不拉她走，只是默默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他的沉默让秦岚心生怀疑，他是不是在试探她？是不是他根本不相信她失忆了？ “走啦，这个人好怪。”秦岚主动拖着齐飞走人，她不希望自己被当场拆穿，只好心里默念：阿仁，是我对不起你，没办法，剧情需要，女主角一定要忘记在她落难时曾经帮助过她的朋友才不能被男主角怀疑。 陆仁甲化作石像在冷风中伫立。好可怜，不过谁叫他是陆仁甲呢，男主角一出现，他就靠边站，这就是命啊。 “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米粉。”齐飞拉着她的手，说，“你还记得吗？” 秦岚波浪鼓一样摇头。 “这种脏兮兮的贫民食物怎么会好吃？”她要和卑微的过去划清界限，她要新生！ “那我们去吃别的。” 她注意到齐飞的眼中有一丝失望。这是为什么呢？她好像怎么做都不能顺他的心意。 自从发现了这件事，秦岚的生活又变得战战兢兢，她甚至一个人在镜子面前排练向齐飞道歉时的说辞。 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排练啊？秦岚泄愤地把枕头砸到镜子上。 环顾四周，她几乎什么都有了，好看的衣服、美丽的鞋子、华丽的首饰和钱包。齐飞宠她，担心她，生怕她一转身就不见，总是给她最好的。她过着以往最向往的生活，舒适安逸。 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 秦岚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北风猎猎地扑打着窗子，却没有一丝会吹进温暖的房间里来。这种时候要是在租的亭子间里，她一定蜷缩成一团，恨不得把骨头拆下来当柴烧。 “过了年之后，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工作？”晚上吃饭的时候，齐飞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啊？” “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吧，看你快长毛了。”他笑着摸了摸秦岚的长发。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令人感动，他的体贴掩盖在平日严肃而刻薄的外表下，除非主动示人，不然就很难被人发现。 “我明天开始休年假，你想去哪里走走？” “年底不是最忙的时候吗？”话一出口，秦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她不应该知道的，这是失忆的她不应该知道的啊！ 幸好，齐飞并没有注意，只是继续问她：“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怎么会不记得……无论是她最最艰难的时候，还是现在过得如此安逸，她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对父母的思念。两位老人不知道在乡下过得怎么样。如果有可能，她好想去看看。 可是现在不行，秦岚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情，摇了摇头。她刚刚准备摆脱过去的生活，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齐飞知道自己贫穷的家境，至少也要等过了些时候，等她赚到了足够的钱……不对老是在齐飞家混日子，她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足够的钱。 秦岚混乱了，她一直不愿意想起来的不是别人口中的缺失的记忆，而是自己那卑微的过去。 看她这么痛苦的样子，齐飞觉得心痛。 “没关系。”他搂了搂她，“我们会去拜访他们。” 他是故意的吗……秦岚顿时暴了一条血管。 “不、不用了，我想他们看到我这样会伤心的。”错，带金龟婿回老家，她爸妈高兴还来不及。 齐飞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好吧，都依你。”对于一个病人，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Part 31 大年初一的早上，城市的街道分外安静。新的一年总是从沉睡开始。 齐飞被手机尖锐的闹铃声从梦中惊醒，他看了眼怀中皱着眉头的秦岚，不得不从床上跳下来，拿着电话去另外一间房，他不想一大清早就吵醒她的美梦。 “你好，是麦斯先生吗？” 齐飞愣了一下，“不是。” 正当他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传来另外一个高分贝的女声：“笨啦，不是麦，MYTH应该念迷——思——”电话边有个女人不顾形象地大笑。 第一个声音滴汗。 “是MYTH先生吗？” “有什么事？” “你好啊，这里是公园路警察局，我们发现了你申报的被偷盗的物品，能不能来拿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秦岚翻了个身继续沉睡。这家伙究竟把他的号码在多少地方公布了？ 没有贴在电线杆上就已经是他的万幸了！ “好的，我来拿，地址是哪里？”正好给她一件新年礼物。 秦岚一觉起来，房间里是空的。 齐飞呢？他不是说过今天开始休假了吗？她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问问，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忘记带钥匙了？ 秦岚穿着睡衣睡裤懒懒地挪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孙俊和他的老婆正站在外面。 双方似乎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面，秦岚的第一反应——他们走错门了，毫不迟疑地当着人家的面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啊！”门外立刻爆发出一记惨烈的叫唤。 “老公，你的鼻子！” 哎，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孙俊倒霉。秦岚不得已，又把门打开，面对血流满面的孙俊，她笑容亲切地问道：“进来坐？” 作为一个失忆的人，她不应该让“陌生人”进屋子，不过这对夫妻不知道她的事。 秦岚拿出家里的急救箱递给女人。 “那天实在对不起，我老公开车技术一直不好。” “我明明没有……” 女人狠狠地捏了下他的胳膊，孙俊立刻捂着受伤的鼻子不说话了。 “呵呵，没什么，都过去了。” “果然，您也是一位善良的人，您和齐飞先生真是太般配了，对吧？”她对她丈夫使了个眼色。 这次孙俊倒是立马有了反应，“对，齐总是个好人。” 秦岚暗想，齐飞当初把你赶出去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想吧，还搞个炸弹人事件出来。现在说齐飞的好话未免太虚伪了。 “本来上次的事情，齐总完全可以把我送到警察局，但是他没有，反而是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孙俊诚恳地说，“虽然他看上去不近人情，严肃又刻薄，不过现在想想，身处那样的地位，他如果不铁面一些就没办法主持大局了。” “所以，齐总是我们家的恩人，今天大年初一，我们来给他拜年。”女人指了指他们带来的礼品篮。 他的体贴原来不止有她一个人知道。秦岚从心底微笑，别人夸齐飞的时候，她也感到开心。 “齐总是个很好的人，您真幸福。”女人说着，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 之后，他们留下了礼品篮，便告辞了。秦岚望着一堆东西有些犯愁。齐飞回来了，要怎么和他说明呢？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转钥匙的声音。齐飞拎着一个蛇皮袋走了进来。 “你是圣诞老人吗？”她问。 齐飞阴着脸，身上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怒气。 “怎么了？着了火了吗？” “岚岚，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秦岚心中一紧，压制住内心的惊慌，装出天真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男人懊恼地坐在沙发上，叹气，“我就怎么不值得信任？” 秦岚害怕了，她开始紧急回想对着镜子排练的道歉说辞。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生活，不能就这样被打破，更何况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年的新开始。 见她不说话了，齐飞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开麻袋的绳子。 “你不是总是问我，你过去是怎么生活的吗？我现在告诉你。” “不要！”她害怕齐飞说出令她难堪的话，跳起来阻止他。 “为什么不要？你害怕什么？”他挑眉，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直到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一件皱不拉几的晚礼服，一些化妆品的小样，几件漂亮衣服，一些秦穆的小人书，以及上面的数字少得可怜的银行存折和一张被捏成一团的银行没收所有财产的凭条…… 他把小条子从一堆东西里拣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张小条子里包括的是她家还未还清的35年贷款的房子，以及所有可以抵买的东西。总价加起来，可能还不如齐飞一年的年薪，但这却是她曾经的所有。 “这么说，你一直很穷，而且丢了工作和房子之后更加潦倒？”齐飞说这话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吃惊以及难以理解那段日子秦岚究竟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他越想也不是滋味，明明那个时候，他才是离她最近的人，天天见面，还经常纠缠在一起。结果她宁可向网友MYTH求救也不愿和他说。 做人做到这个分上，真是可悲。 可这话听在秦岚耳朵里就变了味。她花所有的精力来改变自己的生活，为的就是能以一个崭新的自己出现在齐飞面前。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她，只有齐飞不可以，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秦岚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走一样，她不敢去看齐飞的脸，粉拳捏得死死的。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故意来嘲弄她的！ 这种羞辱感，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忆的谎言。 “我不想让你知道的。”秦岚高傲地昂着头，傲慢地说，“不过你既然知道了，那就请便。” “什么请便，你什么意……”突然，齐飞沉默了，他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忽然眼中露出一丝光芒，“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秦岚闭了闭眼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淡淡地笑了，“我没有失忆。” “你说什么？” “我骗你的，谁叫你把何夕的事说得像真的一样，她分明和你没有关系，你偏偏拿她来吓唬我。你是故意的，我也是故意的，你满意了？” 她只顾着自己一时爽快，连齐飞脸色发青都没有注意到。 “谁告诉你的？” 阴沉的声音让秦岚的气焰霎时弱了下来。 “贺、贺修远。” 又是他。这个万恶的名字什么时候才能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秦岚宁可相信这么一个骗子的话，也不愿对自己袒露心扉吗？心寒啊！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扭断她的脖子。 “你才是！玩弄人心的家伙！” 齐飞深呼吸，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了！但又不能对她凶，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又从他眼皮底下消失，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她没有失忆是件好事，非常好的事，已经好到即使她骗了他这么久都可以原谅的好事。 手机响了起来，齐飞看了眼来电号码，不认识，按掉，继续和她大眼瞪小眼。 没过几秒钟，手机又顽固地响起，他再按掉。 第8次响起的时候，他不得不顶着秦岚极端厌恶的白眼，转身去接。 “什么事？”听得出他口气非常不好，如果对方不是有天大的事，估计齐飞就要开骂了。他现在的心情恶劣到可以随时说出一串刻薄又伤人的话。 这是在迁怒，天大的火气，他都不可以发泄在秦岚身上。真是难受啊。 突然，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收住怒气，态度变得很和善。 “是，我这就来。”齐飞挂了电话，眸子里怒气依然。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脸酷酷地对她说，“回来找你算账。” 齐飞前脚踏出门，秦岚后脚就把地上的东西装进蛇皮袋里，拿着出了门。 她是傻子啊，乖乖等着回来看他的脸色。她又不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既然看不起她，那她走好了！ 秦岚完全不顾齐飞回家后找不到她的心情，愤怒地离开了住了好久的“家”。 这次有了点钱，她暂时可以住在小旅店里，找个插座她先给手机充电。一开机，便不断地有短信和语音信箱信息冒出来： 刚回来，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手机没开，国际长途打不过来？ 为什么辞了工作？闯了这么大祸一走了之，真能耐啊，你！ 搬家了？看你能躲到哪里去，胆小鬼！电话都不接！ 不要告诉我，你就准备这样消失了？我们之间的事还没了结。你最好给我立刻滚出来！ 真搞不懂你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秦岚……你很成功地让我开始惦记你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 看到留言给我回电话。 看到了吗？ 给我电话。 秦岚，我们需要谈谈…… 给我打电话，好吗？ 不要老是关机，偶尔开一次吧。 你在哪里？ …… 最后的那几条短信几乎是在哀求，秦岚很难想象，像齐飞那种高傲自大的男人竟然会低声下气地说话，即使他们在热恋的时候也不见他对自己这样过。 她看了下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就是他们在连卡佛广场遇到的日子……原来那些天消失的人不是齐飞，而是她自己。他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找她，直到那天被她狠狠地甩在大街上。 记得他说过不要动，等他回来的，可是秦岚并没有听。 就像今天，齐飞也叫她待在家里等他的，不是吗？虽然口气恶劣了一点，态度蛮横了一点，但是他并没有说过要赶她走！ 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秦岚马虎地用手揉了揉，手上湿湿的。 她不喜欢眼泪，觉得那是软弱的象征。然而哭过之后，又觉得好幸福。 他说了，等他回来找她算账。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即使被他冷言冷语地嘲弄，即使被他看不起，她都不会再轻易出走。他是爱她的，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想到这里，秦岚充满自信地打开了房门，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Part 32 等她回到齐飞的公寓，已经是1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她正走在过道上，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那个人神色匆忙，自己掉了东西都浑然不觉。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秦岚好心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男人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夺回去，转头就 走。 莫名其妙，她们家竟然还有这种邻居。又走了几步，她看见了一缕光。 咦？门开着，齐飞已经回来了？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秦岚，却有些胆怯，只要齐飞一凶，她就会更凶，之后的必然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她到底怎么样和他解释才好呢？秦岚忐忑地走进门，转了几圈，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但书房里的保险箱 却大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突然，她意识到，刚才和她打过照面的男人不是邻居，而是小偷！她记得皇甫伶俐那时候曾想骗她拿齐飞保 险箱里的什么东西。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论是对于皇甫伶俐还是齐飞。 秦岚迅速地跑出去，看见那个人刚刚进了电梯。毫不迟疑地，她立刻冲向安全楼梯。 11楼啊，她花了不到3分钟就到了楼下，直接跳下来都不一定有她快。 “站住！”通常这么一喊，贼只有跑得更快。 秦岚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可是做过米粉外卖兼职的，一刻钟之内送不到就要扣钱。就那贼的破速度，还比不 上她的最高时速。 那贼见到秦岚追上来了，左闪右闪，跳上一辆小巴。 秦岚见状，扬手一招。立刻有辆的士稳稳停在她面前。 “跟上前面的小巴。”她迅速地爬上去。 “哎呦喂，大小姐，你这是追逃夫咩？”的士司机不禁吹了记口哨。 她坐在后座，紧张万分，看见小偷下了车，她立刻叫司机停下，给了张大钞，连找钱都顾不得拿就冲了出去 。 那贼似乎以为已经甩掉了自己，不再用跑的。秦岚悄悄尾随着他，步步逼近。 她尾随他走进了地道，看见贼进了地道管理室，也偷偷摸摸地跟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就在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时候，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在她的身后被关上了。 什么情况？秦岚很窘，她被人关在了黑黑的屋子里，而铁门只能从外面开启或上锁。 “喂，有没有人啊？”她敲了敲铁门，回应她的只有凄冷的金属声。 忽然，头顶上的气窗被人打开，一束光线冲破黑暗照了进来。 “岚姐姐，不要害怕，是我。”皇甫伶俐的声音天籁般传来。 “伶俐，太好了！”秦岚露出得救的表情，“你能不能找人给我开门？” “这……可能不行，岚姐姐，你安心在下面呆一会儿哦，知道齐飞发现你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一些东西。”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秦岚意识到皇甫伶俐手上的东西，就是她追了好久企图从贼那里抢回来的文件。 “你为什么这么做？” 伶俐灿烂微笑，眼神却阴冷得比这个地下室更加令人战栗。 “岚姐姐，你不要怪我啦，我也是很喜欢岚姐姐的噢，岚姐姐的聪慧，独立，职业女性气质是我一直崇拜的， 可惜……”她眨了眨眼，低头俯视被困在小房间里的秦岚，“可惜终究是不能被我所用。” “伶俐，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针对那些抢我东西，挡我路的家伙。如果你们没有抢我东西的话，现在就不会是这样。” “我抢你什么了？”秦岚高声问道，回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回音。皇甫伶俐已经走了。 “喂，有没有人啊？”她砸门，企图引起路人的注意。不过连她自己也知道所在的位置是一般人不会来的。 秦岚借着从气窗照进来的光线，勉强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沮丧。 不行，她要通知齐飞，虽说齐飞是有头脑的人，但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头脑发热真怀疑是她干的，她 就死定了。 翻遍了所有口袋，秦岚的面色非常难看——手机华丽丽地留在了小旅店充电！ 她好想掐死自己啊！ 为什么她总是在关键时候运气怎么背？秦岚苦苦地用力想。 一思考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从气窗里透进来的那条光线，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天黑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啪嗒”一声。秦岚猛地抬头向门口望去，那扇沉重的铁门竟然开启了一条缝。地道墙灯的橘红色触角伸了进 来，她立刻跳起来，推开门。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凛冽地吹过。谁帮她开的门？秦岚缩了缩脖子，用眼角余光四处张望。莫非是上天 开眼终于一个雷劈坏了门锁？ 光线实在太差，令她看不见踩在自己脚下的纸片，上面写着： 虽然你忘记了我，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我的女神。 陆仁甲纯路过 四下无人，天色已晚，那是不是说，她可以走了？人家还有急事呢！ 秦岚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昏暗的地道像一条大蛇，伸向黑暗的尽头。 忽然，她听到了脚步声。 听上去似乎有一群人走得很急，声音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地道里分外清晰。就在她妄图转身逃跑的时候，一 个怒到冒火的声音停住了她的脚步。 “秦岚！” 多么熟悉的吼叫，他是霸王龙投胎吗？摇曳的灯光下，那张愤怒到要把她撕开的脸显得分外狰狞。 秦岚心里想，完了，这下死定了。 “你这个女人，究竟想怎么样啊！”他开始朝她这边靠近，仿佛每走一步，地上就会散落一些他的怒气，滋啦 啦地冒着烟。她害怕地僵直在原地，连逃跑的勇气都被他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灰飞烟灭。 “我、我可以解释……” “你这个装腔作势的贫穷女人，害我食物中毒进医院，毁了我的公司，骗我装失忆，现在还玩绑票，你究竟想 怎么样！”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齐飞满面怒容张开双臂一把拥住了秦岚，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胸膛。 他的脸埋进她的发间，心脏剧烈地跳动，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直到她几乎无法呼吸地呻吟。 他放开她，依旧是一张臭脸。秦岚战战兢兢地望着这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我没能拿回来，但绝对不是我偷的。” “什么偷不偷？” 当他回到家看见门户洞开又空无一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妙。想起他们之前的争吵，齐飞以为她又要躲起来了， 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家的保险柜被撬，就急急忙忙中出去找人。对于齐飞这样一个行事严谨的人来说，这是从 来没有过的，很显然，他已经快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幸好小区门口的的士司机大黄记得自己载过这么一个急吼吼、追逃夫一样的女人。 “真应该弄条链子把你拴起来。” “你在嘀咕什么？” 火热的手掌牢牢拉住她的手臂。 “回家教训你！” “好啊好啊。”秦岚点头如捣蒜。 这一举动换来齐飞的无数白眼，不过他的脸色倒是好了几分，不再是擅自搭讪者必死的恐怖表情。 Part 33 秦岚被人拽着走向来时的方向，渐渐看清齐飞带来的那群人的脸。 “爸、妈！”她惊喜地叫出来，“你们怎么来了？”一想不对，是齐飞带他们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家的情况， 他都知道了…… 喜悦的神情黯淡下去，秦岚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怪不得他刚才叫她贫穷女人，原来他都知道了。 “伯父伯母，让你们受惊了。”齐飞一反刚才要吃掉她的神情，露出秦岚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殷勤。 “小齐，还是你本事大，能把这个不孝女找出来。其实我和他爸的意见一致，有没有她这个女儿没关系，最关 键是要有你这么个儿子。” “慢着，你们在说什么？” 秦爸爸忽略女儿的发问，帮腔道：“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该办的事就快点办吧，我们都很相信你的为人。 ” 秦爸秦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瞪成了铜钱状，不断有意识电波从他们的头顶发射出来： 能攀上他是我们家的福气能攀上他是我们家的福气能攀上他是我们家的福气能攀上他是我们家的…… 开玩笑，爸妈的意思是卖女求荣？ “请二老放心，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一定全力保护秦岚，守护她一辈子。”齐飞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坚 定的神色。 回头，他向云里雾里的秦岚说道：“我们得好好算算帐，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你不会不答应吧？不过你 不答应也晚了，二老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他威胁道，威胁中又带着恳求，恳求中不忘逻辑。 秦岚想要挣脱他的大手，几下都不成功。 他依旧笑脸迎人，春风和睦，拉住她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很明显，她成为被猎人逮住的小狐狸，逃不掉了 …… 原来秦爸秦妈再过年前就回来了，按照秦岚留的地址找去，却人去楼空，还被房东催着付房钱。在那个小亭 子间等了几天，他们终于去报了警。 齐飞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因为在领取失物的时候，他偶尔看到了张贴在海报栏里的寻人 启事，就请警察同志秦岚的父母联络他。 而跟秦岚发生那么激烈的交火，自然只有去接未来的丈母娘和丈人，才能让他中途休战。 他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无论对方是如何凶悍的父母都要把他们的女儿要过来。 没想到他闪亮亮华丽丽的宝马刚一停在警局门口，秦爸秦妈就像见到了失散的亲人那样激动。他们一致认为 ，只是秦岚在她26岁的生命里，带给他们的唯一的欣慰。 女儿真的长大了。呜呜呜。老两口挽着对方，老泪横流地看着眼前这对般配的金童玉女。 路上，齐飞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男友对秦岚嘘寒问暖，甜蜜得令她起了一层不详的鸡皮疙瘩。安顿好二老的 住处，齐飞载着秦岚回家。 她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齐飞发现自家保险柜被偷得空无一物时，竟然笑了。 他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不要告诉我你是去追回失物的。” 秦岚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突然心情大好，单手搂住她的腰。 “为什么要去追？” “因为那是你非常重要的东西。” 至少不像上次那样和他赌气才突然消失，看来秦岚还是有点小良心的。 “那，我原谅你了。”嘴角翘起了好看的角度，他真的不介意了。 咦？ “欠债一笔勾销，互相扯平。” 咦？ “我家这么穷也没关系？我是面子党也没关系？我虚荣心强也没关系？” 如果不爱一个人，那么这些都是绝对令他厌恶的缺点，他会避之不及，嗤之以鼻。可是爱上就没有办法了， 爱是无法收回的。纵然她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和缺点，齐飞都放不开手。 有的时候，只要一个微笑，一个吻，甚至勾勾小指，这个男人就成为你的裙下忠臣。而有的时候无论付出多 少努力多少辛酸都不会赢得他的赞同。 所有说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初学者秦岚还没有掌握它的规律。 齐飞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喜欢看着骄傲的你，喜欢看你盲目自信做聪明，也喜欢你装腔作势的样子。” 漂亮的外表吸引的是人们的目光，但她的性格却深深吸引着人的心。而正式秦岚身上那种充满生命力又鲜亮 的光彩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秦岚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们两人都蠢到家了。 恍然间，她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 “你不报警？说不定现在追回来还来得及，我知道是谁拿走的！” “我也知道。”他高深莫测地笑，“不过那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皇甫伶俐想得到的捷达宝藏，其实是一堆记录捷达成长历程的废纸，秦岚早就已经把他们一个个敲进了电脑 。 原来，寰宇的一位老董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被捷达的老板捡到。众所周知，捷达的老板是位好好先生，他一 直认为公司是个家庭，不可以抛弃。这也正是使捷达最终走向衰败的原因。 多年来寰宇默默资助捷达就是为了感激当初老板的恩情。只可惜，今年到了尽头，因为寰宇的这位董事也要 退休了。现在的捷达已经没有他可以留恋的东西，唯一需要保存的便是曾经创业的一段记忆。 就是要让皇甫伶俐怎么样都得不到“宝藏”，就算吃下了捷达的烂摊子依旧得不到。这种心里痒痒的事情，一 定让她很抓狂。 虽然说男人故意去欺负女人很没品，但谁叫她没事把秦岚利用来利用去。 “我可以偷盗罪起诉她。” 即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毕竟是曾经的朋友。况且齐飞这么做绝对会遭到贺修远的报复。贺修远平时对伶俐 不温不火，有人欺负到她头上，还是会拼命的。她太了解这个青梅竹马的个性。 秦岚摇了摇头，捏捏他的手。 “算了啦。”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 秦岚飞快地亲了下他的嘴角，甜蜜地笑。 尾声 今天是A大的第110届校庆，作为校友会的重要成员之一，齐飞当然会出席。只不过他这次参加百年不去的校 友会还有一个私人目的。 礼服已经为她熨烫好，只是秦岚找不到适合的鞋子。这些日子，她坚持不让齐飞为她买东西，弄到最后却又 把责任推给了他。 “都怪你，把我的鞋都扔了。” “那种鞋穿了会起泡，又不是买不起新鞋。” “你懂什么。”她愤恨地锤了他一下。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修炼你的品位，不然绝对过不了我妈那关。” 齐飞是想拿话吓吓她，可惜身经百战的秦岚一点不当回事。她没什么特长，就是会装样子。别说齐飞的母亲 了，就连英国女皇见了她，都一定会夸她是大家闺秀的。 发现自己的话一点没有力道，齐飞叹了口气，“你穿这双鞋去。” 一双紫色的高跟鞋出现在秦岚的面前，她从他的手上接过鞋的时候，看了又看，这不是她让小穆在网上卖掉 的那双吗？ 灰姑娘的水晶鞋最后还是落到了王子手里，只是这个故事里的王子总喜欢刻薄地刁难人。 “我一直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会有人把人家送的礼物当天就拿到网上拍卖。是看不起这份礼，还是看不起送礼 物的人？” 听到他怪怪的音调，秦岚的脸皮绷紧了一点。 “亲爱的，看你说的，嘿嘿嘿……”她迅速穿好鞋，挽着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体贴的男人，绝对不会告诉你他的体贴在哪里，只能在生活中细细回味。 车上，齐飞丢给她一个信封，“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走上我为你安排的道路，所以这次你选，来我身边工作还是 去学校读书。你一直对寰宇的培训考试耿耿于怀吧，亲爱的。” 她捧着A大成人工商管理专业入学说明有些感动。 “不过以你的脑子真的能读出来吗？我不会是把钱扔到海里去了吧。” 好感度陡然降低，秦岚横过一眼。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HOHO，不好意思，我的乐趣。” 齐飞转过脸，扑哧一笑……和放屁的声音一样！ A大的校友会可能是全中国实力最最强大的聚会。那些曾经在A大有头有脸的学生们，就已经成了社会上呼风 唤雨的一代。 秦岚跟着齐飞到处转悠，认识了不少只在电视上才有缘相见的人物。 不久，远远地看到她的表哥带着何夕来了，刚想去打个招呼，她的手机却响了，一看就知道是谁。 她看见齐飞走向何夕他们，便一个人先从侧门溜了出去。 “家姐，这边这边。” 只是几个月不见，秦穆已经像个大人的样子了。 “听说是你把爸妈接回来的。” 他摸了摸头，笑道：“是啊，我现在一个星期有4份兼职，可以赚好多钱。上次去找你都找不到，一台电暖器 就白白送房东家了。” 真是个有心的孩子，秦岚摸摸他的头，“学习怎么样？” “家姐，嘿嘿嘿。”他神秘一笑，“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公费去法国读书了，本来想等爸妈来的时候再说的， 现在提前告诉你了。” 法国？的确是个好地方，足够爸妈向别人炫耀好多年。 秦岚松了一口气，爸妈的中心终于可以从她身上转移。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秦家对外唯一的话题。 “家姐，你准备做什么呢？还找不找工作？”秦穆问。 迎面吹来的风是暖的，校园里的萧索已悄然被春风拂去，露出了嫩绿色的春意。思源湖上波光粼粼，映衬上 中下院的红色建筑，从远处看去，高等学府的庄重与威严令人肃穆。 她离开校园差不多10年了，自从中等专科学校毕业就再也没有拿起过书本。寰宇的培训让她吃足了苦头如果 她希望骄傲地站在齐飞边上，那就要努力。 “岚岚，你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姐弟俩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尊神。 齐飞的视线像把锋利的刀子，秦穆立刻把搭在秦岚肩上的手拿下来。 看他黑着脸，一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回家给你好看”的狠面孔，秦岚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玉树临风和我关系甚好小时候还一起洗澡的青年俊才……喂，不准打他，他是我弟啦！ 真的呀！” 秦岚赶紧把秦穆拖远。 “你弟弟？” 秦穆连忙点头。 秦岚见小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安慰他说：“别看这人一副臭脸，其实他除了脾气有些粗暴，嘴巴有些恶毒 ，动作有些粗鲁，有时候蛮不讲理，又有些缺乏温柔……之外，基本上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被她越讲越黑了呢……秦穆非常担心眼前这个男人会把他不知死活的姐姐掐死，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姐夫好。” 短短三个字，比秦岚的长篇说明有用多了。齐飞一下子亲和很多。 “真聪明，不像某人，某人你是捡来的吧，你的家人全都比你聪明。” “滚，小穆，你应该知道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人不可以乱认！” “你什么意思？” “关你什么事，我教训自己弟弟！”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啊！” “不好意思，先生，是你自己挑的，你承认自己眼光差好了。” “……” 他们总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就会偏题，然后没有人肯让步，像是两只眼红脖子粗的公鸡在 斗场里厮杀。 秦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侣，要好起来像蜜糖一样甜，黏在一起看得人一身鸡皮疙瘩，狠起来又相互攻 击，不断刺痛对方的神经。所谓个性决定命运，这两个人的命运可能一旦纠葛到了一起，就会永远吵闹个不 停，但如果失去了任何一方都会是人生的重大缺失。所以他们互相吸引，总能相遇。 “小穆，你这么厉害，那怎么不去摆个算命摊？”秦岚怒骂，抽空给了他脑门上一下。 秦穆捂着头好委屈，幸好家姐没过多久就要嫁人了，不然他会一直生活在淫威之下没有天日的。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